有一会儿了。
他几个大步跑到池京禧面前,途中还险些滑跤,走到跟前厚把捂着脸的棉帽解开,一口白气呼出,“可算是等到二位了。”
池京禧定睛一看,这不是前些日子揍过的人吗?好像是个叫吴玉田的家伙。
他皱眉,“拦路做什么,还不让开。”
“小侯爷,我是有事要禀你的。”一边打哆嗦一边道,“你晓得丁六堂的那个瘸子闻砚桐吧?”
池京禧道,“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
说着便抬步要走,吴玉田在后面追撵,“等等等等,不是他的事,是你的事。那闻砚桐把小侯爷你的寝房占了……”
话一出,池京禧和程昕都停住。程昕讶异的笑了起来,“你说什么?闻砚桐占了京禧的寝房?”
“是是是。”吴玉田道,“那瘸子原本是跟个姓张的在同一间寝房的,但是自打他腿瘸了后,就搬到独寝院了,先前我去看了看,发现他住的正是小侯爷的寝房。”
程昕一下子笑出声,对脸黑得如锅底的池京禧道,“走,先去瞧瞧是不是真的。”
吴玉田一喜,连忙献殷勤,“我给二位带路。”
“那倒不必。”程昕道,“瞧着天怪冷的,你赶紧回去吧。”
吴玉田听出程昕是不想让他跟去,也只好作罢。暗道这状已经告上了,至于结果如何,明一早就能知道。
只是可惜看不见闻砚桐痛哭流涕的模样了。吴玉田低叹一声,遗憾离去。
而池京禧也黑着脸色朝寝房去,程昕走在他身边,身后是一众侍卫。
闻砚桐对此完全不知情,正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
浴房的门窗都用极厚的棉帘遮挡,整个浴房被热气熏得雾腾腾的,十分暖和。闻砚桐将长发用布包住,泡在水中轻捏自己的右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动了。
果然是听人劝吃饱饭,这样泡一泡热水就舒服多了。
澡池要从外面添火,闻砚桐不想让侍女总往外跑,于是就泡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她以为是棉帘减弱了声音,便自个从池子里站起来。
脱水的一刹那,所有寒气都往她身上附来,她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忙扯过布巾擦身,再裹上厚厚的棉衣。
穿上鞋子后,就扯去了头上包着的布,将长发放了下来。闻砚桐简单擦了擦后脖子沾湿的碎发,裹上棉被就出了浴房。
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本应该站再门前的两个侍女却不见了。
“人上哪去了?”她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推开了进入正堂的门,撩开厚厚的棉帘,然后被吓得差点翻跟头,脱口叫道,“妈呀——!”
原本空旷的房间此刻却站了不少人。侍卫和随从排列两边,皆低着头。她那本该守门的两个侍女此刻却跪在中央,微微打颤。
两人的前方站着一个背对正门的人,身着杏黄色大氅,雪白的领子,金丝的衣摆。闻砚桐一看见那上面绣的如意纹,当下双腿一软,险些也跟着跪下了。
池京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了那么多人?!
众人都听见了闻砚桐发出的动静,但都不敢动弹。池京禧缓缓转身,一见闻砚桐身上披了整整一条棉被,不由小惊了一下,开头第一句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闻砚桐茫然道,“都这个时辰了,小侯爷来此有何贵干?”
池京禧好看的眉眼一沉,冷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身上的肉没几两,胆子倒是挺肥。”
闻砚桐吸了吸鼻子,“这话什么意思呀……能说的明白点不?”
“谁准你在这里的?”池京禧质问道。
“我住这里啊!”她答。
池京禧眸色一沉,“我看你是脑子不大清醒了。”
他扬声道,“把他扔出去冻上一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进来。”
两边的侍卫当下要上前,左右架着闻砚桐。
闻砚桐裹紧了棉被不依,叫喊道,“小侯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啊!外面那么冷,会死人的!”
她提高嗓门,“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就洗了个澡啊!”
池京禧扬手。两个侍卫便停住动作。
他道,“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闻砚桐隐约察觉了不对劲,忙答,“上次腿被撞瘸之后,我在两人寝房行动多有不便,瞧着这里没人住,便擅自做主搬了进来……难不成,难不成……”
“没错。”程昕从一旁的书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笑着道,“这原是京禧的寝房,只是一直没入住罢了,没想到让你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
闻砚桐心中“咯噔”一响,暗道果然如此!池京禧虽脾气坏,但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
先前傅棠欢给她安排单人寝房时,恐怕也是料定池京禧不可能会住书院,所以才放心的让她住进来。只是没想到这场大雪来得突然,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这就尴尬了。
闻砚桐哼哼唧唧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小侯爷的寝房……要不我现在搬出去……”
“外面下着大雪,走路都费劲,还是莫要搬来搬去的,不若跟池京禧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