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在茶棚坐到天擦黑,往来消息听了许多,茶续了许多杯。
茶棚的主人是个干瘦而黑的老头儿,见她给钱大方,添水续茶很殷勤,到了天黑要收摊,家里的女眷从地里赶来,老头儿又过来问:“姑娘要住店否?家里有间柴房,只要两文钱一晚。”
千金摇头,拿起刀起身便走了。
她不住店,从离开京城到现在,除却中间路过花岗镇,为磨刀而耽误片刻,中途她没有在任何有人烟的地方多呆过,从来都是在荒郊野外风餐露宿。
这日子看得系统眼泪汪汪的,对千金来说,却实在是算得上不错的好日子。
最起码此方天地风调雨顺,荒郊野岭不缺吃食,而且随身系统还能在她浅睡之时为她警戒,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千金人已经走远了,茶摊老板却兀自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不住店?”
一旁背着孩子收拾杯碟的,大抵是他女儿,细声细气地说:“这姑娘一身风尘仆仆,到西疆来,想必身上是有些本领在的。”
老头儿摇摇头,可惜地道:“只可惜没挣到那两文钱。”
老头儿在这人来人往之地摆了许久的茶摊,人虽精明,却是属实没有坏心的,不然早叫人教他做人了。
千金走得远了,却还听他可惜那两文钱,不禁觉得可乐,笑了片刻,又不笑了。
那老头儿虽然没有坏心,但是她今日在茶摊呆了许久,又露了富,却另有别的人盯上她。
系统见千金神态有异,才慢一步放出雷达搜索扫描,大叫道:“这世道也太坏了!”
它简直都快数不清千金一路从京城到西疆,区区二十天不到的功夫,究竟遇到了多少想要抢劫杀人的王八蛋。
自然,那只是个比喻,系统是系统,系统永远不会在数字问题上出错,它记得很清楚,一路走来,千金二十天之内杀了七十八个人。
马上,就有整整八十个了。
身后缀上来的两个人,人脸在系统标识之内清晰可见,这两人是上午时茶摊上两个客人,只在茶摊稍微坐了一会儿中午便走了,没有想到竟然一直在外面蹲守。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果真有人离了茶摊一两里地就遇害了,也没有人能怀疑到这俩人头上去。
心思倒算得上是细密,可惜遇到了千金。
千金心跳平稳地跳着,一分一毫都没有加快,安静地回转半身,同时拔刀出鞘,往两人藏身处走去。
那两人一开始还借着路边的草丛、麦田来躲避,后来见一条黑暗小路,千金孤单单一个人,胆子渐大,就避也不避了。
见千金回转过身,这二人一高一矮,两个穿破布头的流氓,诧异地对视一眼,心里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只是这么一个小姑娘……怕她个鸟?
于是千金往前去,他俩却不逃,反而迎上前来——然后被千金一刀结了性命。
“两个了。”千金数道。
“2/15。”系统也说。
这是在计算刀的耐久。
刀是很珍贵的,用刀杀人的机会也是很珍贵的,刚离开京城那会儿,系统还觉得十五个人头的耐久度挺多的,很够用了。
结果事实证明,区区十五个人头,根本什么都不算。
“感觉浪费了。”系统十分心痛:“这两个菜鸡拿手掐也一样掐死的,干嘛非得用刀嘛。”
千金只是嗯了一声,十足的敷衍。
她虽然风餐露宿,但唯独这件事上十分奢侈,有刀用她绝不用手,她不喜欢那种黏糊糊的触感。
扯了两具尸体上的破布头擦干净刀上的血,千金继续往西走了五里地,在月上梢头之时,寻了个大树爬上去睡下。
系统看了又要吐槽:“你真的确定你是人类吗?”
千金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是。”
“可是你在树上睡一晚上,第二天爬起来不痛不痒的,甚至连被子都不盖。”
千金沉思片刻,慢吞吞地说:“可是天又不冷……没有下雪……为什么要盖被子?”
系统:“……”
“睡吧睡吧,这会儿正是睡觉的时候,就是现代人这会儿也该睡了,我帮你守夜。”
千金睡了。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日光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滴落在树梢上的雨珠噼里啪啦地将她叫醒。
千金醒来,然后顺手鞠了捧雨水洗脸,又借着雨水漱口,爬下树又随便找了些可以入口的野果树叶还有兔子之类的吃掉。
荒野求生最让人头疼的其实不是火,而是水。
这追着千金下的雨,实在是为千金提供了很多便利。
白天继续赶路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越来越靠近西疆边境,卡口也多了起来,既拦疆外,也拦疆内。
千金被拦下来要身份文书。
照例还是系统伪造的比真本还真的身份文书,上面写千金来西疆投奔亲友,亲友地址随意捏造。
谁知这次文书拿出来,那人却说要送去给上官盖章,拿着文书便走了。
走了就再没有回来,再回来的是个陌生人,穿着油污污的官袍,说千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