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濡给舞团的人打了个电话。
告诉她最近不用为她寻找新公寓了。
谭晓晓在那边疑惑问:“怎么了, 孟老师?这件事确实是我们考虑得不周到, 那您打算住哪里呢……”
孟濡没有怪他们的意思, 看一眼那边收拾好行李, 不太耐心地支着长腿坐在拉杆箱上的陆星衍, 轻声说:“我回家住。”
谭晓晓并不知道孟濡还有家人在覃郡, 毕竟当初舞团提供住处时,孟濡没有说过。
如今得知她能和家人一起住自然更好, 关心了孟濡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孟濡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陆星衍的外套, 递给他, 思考着问道:“你能陪我再回公寓一趟吗?”
孟濡有一些重要的东西仍在公寓。原本她一个人是不敢再回那地方的, 但是陆星衍在,好像就没有那么害怕。
少年眼尾轻抬,轻易答应道:“好。”
……
公寓。
孟濡进屋,她在这里住得不久, 东西本就不多, 前几天去酒店时已经收拾得一空。
只剩下几件衣服和十几双足尖鞋。
孟濡衣物装进另一个拉杆箱里,然后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两枚奖牌。
这两枚奖牌分别是孟濡16岁时在瓦尔纳国际芭蕾舞比赛中获得的金牌, 以及17岁时在美国国际芭蕾舞比赛中获得的金牌。
于她而言意义匪浅。
孟濡将奖牌装好,回到客厅,就见陆星衍站在玄关, 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神情冷沉。
孟濡上前问道:“你在看什么……”
话音顿住。
陆星衍手里拿的是那天那名粉丝掉落在她门口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五官模糊了, 但依稀能辨得清是孟濡。
照片老旧, 却看得出被人很好地珍藏过。
那晚孟濡看到这张照片后立刻扔了回去。
她当晚就住进了酒店,也许是次日打扫的阿姨看到,以为是这家人遗落的东西,就又体贴地放在门口。
陆星衍在孟濡开门时就看到了。
少年面无表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火,对着照片一角毫不犹豫地点燃了。
火舌逐渐向上燃烧,眨眼吞噬掉大半张照片。陆星衍将剩余的一点余烬扔进客厅桌上的烟灰缸。
火熄灭,只剩残灰。
孟濡怔忡。
陆星衍将打火机重新揣回口袋,回身对上孟濡的视线,问道:“你的粉丝?”
先前孟濡只对陆星衍说了遇到跟踪狂,并未点名是自己的粉丝。陆星衍是看到这张照片猜到的。
孟濡点点头,“嗯。”
少年眉微抬,轻松问道:“你们芭蕾舞圈也有私生饭?”
“……”
孟濡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答这个问题,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圆,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住的地方,他是原本就住在这里的。芭蕾舞圈的粉丝也不都是这样,大部分都会买票去剧院看我的表演。”
她还挺维护粉丝。
陆星衍明白,口中却挑逗说:“所以你为了他们,每年出演上百场舞剧,连家都顾不得回一次。”
?
孟濡不知道他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想张口说话,却看到少年乌眸黑润,眼里并无愠色,漫不经心的语气也露出些微调侃之意。
她这才明白陆星衍是故意说这些话让她放松心情。
孟濡讷讷解释,“也不全是为了他们……”
她的事业,她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陆星衍不知有没有听懂她未说尽的话,抬起手掌放在孟濡发丝柔软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说:“知道了。”
他黑越越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嗓音沉沉的,手心传来的微凉温度让人觉得安心与可靠,“没事的。”
“这次有我在了。”
安静的公寓里,少年温声哄她。
孟濡乌亮的瞳仁微微闪烁。
少年嘴角轻勾,眉眼扬着,是独属于他的不可一世与朝气。
孟濡顿了顿。
第一次。
她觉得面前的少年不是小孩了。
他十九岁,已经成年。可以保护她,安抚她,为她独当一面。
几个小时前在路口他握着她的力度让她挣都挣脱不开。
这是她看着,从十二岁长到现在的少年。
孟濡很久都不说话。
陆星衍加大了点力度,在她头上又揉摸了摸,问道:“看什么?”
孟濡回神,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顶拿下,轻轻拍打了下他的小臂说:“你对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手下触到的皮肤肌肉紧实,他穿着衣服看时瘦削,但坚硬有力的臂膀告诉孟濡这是一个成熟男人了。
陆星衍接过她手中的包包往外走,坦然强调说:“对啊,只对你。”
“……”
这一次,孟濡罕见地没有教育他。
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电梯里,陆星衍看着身前迟迟不说话的女人,不太放心地转到她身前问:“怎么,你生气了?”
孟濡偏开头,面向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