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濡怔愣两秒,才反应过来阮菁说的是谁。
她蹙了蹙眉。她明明跟阮菁说过,不要用“小狼狗”称呼对方。
他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她一直把对方当做亲人、弟弟或者小朋友,绝对不是调笑的暧昧对象。
也许是孟濡的六个点发挥作用,阮菁换了一种称呼,委婉说:“我看到你家小哥哥了,行了吧?”
孟濡穿好鞋子,拿起包出门,懒得纠正阮菁的用词。等电梯时顺便回复了下:【他去那里挺正常的。】
阮菁口中的小狼狗,是今年刚上大一的陆星衍。
他和孟濡说是亲人又不是亲人,说像姐弟也不像姐弟。
孟濡定居国外之前那几年,他和孟濡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相处几年,孟濡多多少少对那小孩的脾性有所了解,骄傲古怪,野性难驯。
陆星衍高中时就因为常常旷课,打架吸烟,被请了好几次家长。每次都是孟濡前往接受老师的批评。
现在他大学,出现在酒吧,孟濡真是一点也不稀奇。
阮菁却不了解陆星衍的性格,关心问:“我看他好像心情不好,坐那喝闷酒,你不过来劝慰一下你家小孩吗?”
孟濡踏进电梯,对着镜子拢起压进围巾的头发,扎成马尾。镜子里的女孩轻声说:“他看到我才会心情不好。”
阮菁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
孟濡摇了摇头,接着又叹一口气。
她才回国多久,怎么有功夫跟一个小孩吵架?
……她都还没见他呢。
电梯停在负一层,谭晓晓的车就在地下停车场。
孟濡坐进车厢,和她一同前往覃大。
微信那端阮菁还在等回复,孟濡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
车子行驶到覃郡最高的一幢大厦下,孟濡拿出手机编辑了一句话:【我晚点会过去,帮我看着点他。】
说完,锁掉屏幕,视线移向车窗外。
覃郡这几年变化很大,原本最高的曜安大厦已经被新楼取代。
高楼一座座拔起,街道却仍旧干净,草木如新。
孟濡托着腮,不知不觉就想到半年前和那个小孩的一通电话。
当时陆星衍高考结束,成绩考得三年来最好。班主任一面为这个问题学生头疼,一面又因为他的成绩喜上眉梢,特地给孟濡打来电话让她慎重为他选择学校。
按照陆星衍那年的成绩,可以上北京很好的大学。孟濡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帮他研究北京的好学校和好专业。
但陆星衍却执意留在覃郡。
孟濡都不知道他坚持的理由是什么,才说了一句“你不是想离开家吗”,后面那句“北京会有更好的发展”没来得及出口。少年像被点燃的火引,在电话里隔着九千多公里的距离勃然愤怒又不留情面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以为什么事情都能为我做决定。”
然后……他们就半年都没有联系。
就连这次回国孟濡也没有说。
谁知道小朋友是不是还在生气。
孟濡摸了摸脸颊,浓长的睫毛轻敛,不无惆怅地想——
男孩子的心事真是好难猜啊。
*
覃郡大学在北大学城。
开车需要二十分钟。
孟濡和谭晓晓到时,校园里停了很多车。路灯暗昧,映照着树下三三两两结伴的学生。
大家都是来看覃郡剧院芭蕾舞团表演的,连隔壁仅有一条街之隔的南大也来了不少人凑热闹。
谭晓晓将车停在一座圆形拱顶的艺术馆前,替孟濡拉开车门说:“这里是舞团平时训练的地方,一楼是表演大厅。团长就在一楼等着您,孟老师,我带您过去。”
孟濡点了点头。
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谭晓晓领着孟濡从侧门进去时,入目尽是乌泱泱的头顶。
观众席分为两层,舞团团长就坐在池座第一排的中间座椅。她看到孟濡过来,热情地起身迎接。
团长是名四十上下的女性,容貌和睦,气韵俱佳。
她应该等了孟濡很久,握手时手心微凉。她笑着说:“孟老师,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孟濡在她身边坐下,说实话,这两天听到这个称呼的次数有点多。她有些不好意思,“您就别叫我老师了,您是覃大舞蹈学院的院长,又是我的前辈,您再叫我‘老师’,我才是真的不敢来了。”
团长笑了笑,对这名女孩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团长依言叫她的名字,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不多时,演出开始。
这场舞剧的名字叫《仲夏夜之梦》,改编自莎士比亚的经典喜剧。
轻灵的音乐声中,演员一个个入场。台下观众瞬间变得阒静,专心地盯着舞台。
孟濡也在往台上看,却更多地关注演员的肢体、技巧和情感表达。
一个小时后,一场欢快梦幻的舞剧落下帷幕,孟濡跟着身后的人鼓掌。
耳边“bravo”的喝彩声不绝,但其实就孟濡而言,这场舞剧仍有许多不足。
她在脑海中记下日后排练的重点,又和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