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哐,哐。
脚步一级级踏上铁梯,在空荡荡的建筑内部回响。
这几栋商住楼是当初津海很有名的工程项目,但一个月以前因为发生彩钢房火灾,被政府下文件停工整治,目前还没完全复工, 整个工地上几乎没人, 黑洞洞的楼层内部散落着钢筋砖石,凌乱的手脚架堆积在水泥墙边, 有些恐怖片中鬼气森森的阴沉感。
“阿归已经死在了十年前,知道他的人也早被爆炸埋在红山刑房的地道里,骨头都该烂成渣了。今天你出现在我面前,那应该是该死的人没死,而且这个人还知道阿归和画师的关系。”
吴雩登上最后一级铁梯,站在楼层正中,停住了脚步。
“谁让你来的,塞耶?”
周遭安静无声。
“还是那个我没有亲眼见证她死的人, ”吴雩环顾四周,用缅甸语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玛银?”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比猫跳过房梁还轻微的噗声, 吴雩瞬间抬头、猝然扬匕,头顶黑影挟风逼近——叮!!
金属火花迸溅,杀手从天而下, 冷兵刃撞击的巨力令吴雩滚地起身, 随即被迎面一脚飞踹出去, 轰然撞塌了大片手脚架!
哐当——
一辆闯红灯的外卖电动车急刹而止,险些翻车,但步重华连回个头都来不及,在外卖员破口大骂声中风驰电掣冲过十字路口,只见江停急促地低头看手机定位:“快!这里!”
步重华一边狂奔一边伸手命令:“把手机给我!”
江停:“想什么呢步支队,这是我的手机,你以为是啃了一半的甘蔗?!”
步重华:“……”
前方就是建筑工地了,四栋半成品商住楼阴沉沉矗立在天幕下。步重华脚步不停,一个侧手翻越过工地墙头,干净利索落地,正要回头看那个一脸弱不禁风的“表嫂”跳上来没,三秒钟后只听锵锵撞响,江停推开围墙边上生锈的铁门挤进来,用奇异的目光瞥了步重华一眼。
“…………”
闹市中的工地奇迹般安静,几栋进展不一的半成品建筑楼错落在各个方位。步重华喘息环顾周围,压低声音说:“有个问题我真的好奇,没有冒犯的意思。请问你认识我表兄的时候P图了吗?”
“没有!”
“那你是靠什么……”
“人格魅力!”江停急促地喘着气,突然挥手:“严峫!这边!”
步重华回头一看,严峫的模样颇为狼狈——主要是因为他今天为了迎接江停,特地换了价格后面缀着一串零的衬衣长裤和意大利纯手工皮鞋,还打了发胶做了造型,拍个照片直接就能上杂志封面,但在坑坑洼洼的工地上来回搜索不到几分钟就全毁了。
“找不到!”严峫气急败坏,紧接着冲江停:“我不是让你待在医院别动等我去接吗?!”
江停自知理亏,没有回嘴。
严峫很不满意,转向步重华:“你跟吴雩在搞什么?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在哪!”
步重华冷冷道:“他不接。”
“为什么不接?”
“……”
严峫今天第二次被自己表弟这个惊世大煞笔气得要爆炸了:“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又把你媳妇给得罪了!”
步重华没理他表兄,强行定了定呼吸,仰头来回望着那四栋建筑楼。
几天没有下雨,工地尘土飞扬,干燥狼藉的地面上看不清脚步痕迹。
吴雩是故意放歹徒离开警察包围圈的,他冲出地下停车库的时间要晚一分多钟,这时间足够歹徒混在人群中销声匿迹,吴雩却能前后追逐他来到这建筑工地,这应该是他们彼此刻意造成的结果。
——他到底正藏身在哪里,是否已经遇到了危险?
层层叠叠的手脚架顶上是高耸的建筑塔吊,楼房尚未装窗,楼层仿佛天幕下一张张黑洞洞的巨口。步重华的目力和听力都被调动至极限,突然远处上百米外,与他们所在方位呈对角线的那栋建筑楼中间,手脚架哗然晃动,紧接着一道身影飞出窗口。
吴雩!
步重华瞳孔巨震,随即只见吴雩一把抓住悬挂在楼体外的钢管,半空中稳住身形;那惊险一幕连个停顿都没有,他凌空荡起借力翻身,直接从窗口又翻回了楼层!
步重华拔腿冲了过去:“在那!”
咣当一声闷响,吴雩后背砸地滑出,在满口鲜血涌上那一刻发力绞缠,以非常刁钻毒辣的角度用后腿弯卡住杀手脖子,登时把对方砸倒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吴雩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撑地勉强起身,突然只见身前地上滴滴答答,是他鼻腔中接连不断滴出来的血。
“你不行了,画师。”年轻人用三棱|刺尖钉在地上,借力站起身,喘着粗气笑道:“承认吧,岁月带走了你的英名,是你消失的时候了。”
吴雩摇摇晃晃后退,用满是灰尘的墙壁支撑着脊背:“玛银跟人骨头盔案有什么联系?陈元量是不是她派‘三七’杀的?”
杀手没有吭声。
“看来你杀死我的把握也不是那么大,至少没有大到你表现出来的地步。”吴雩笑了声,“承认吧小弟弟,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