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万长文死活不愿意跟茶马古道合作抽成,对方何至于下手绑架他女儿外孙,把我跟画师也搭了进去?要不是因为密室里情况危急,不得不弄死那女人跟她孩子,我这么多年来稳稳当当的生意何至于一下被警方发现,最后不得不求助于你才从囚车里脱身?!”
鲨鱼思忖不语。
“现在独苗死了,开始哭丧了,愿意出血本来要我的人头。”步重华转向手机,浓浓嘲讽毫不掩饰:“就这假惺惺两滴眼泪他妈的谁信,要是你姓万的真那么慷慨,你那独苗怎么会死?我怎么会被茶马古道牵连?我所有的底细怎么会突然被警方查个底朝天?!”
通话那头万长文疯了似地怒骂,扩音震响嗡嗡一片,但步重华已经懒得再反驳了,径自冷笑一声:“我要是你,phillip先生,我就不会任他红口白牙一句血本就算数。当初亲孙独苗的人头都没能说动他出一分钱,现在倒能了?我的人头比他孙子还值钱?!”
秦川一直在凝神盯着脚下的地面,直到步重华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确定跟自己扯不上关系,才几不可见地出了口气。
确实机辩无双,要不是因为时机不对,可能他都想抬手拍两下巴掌了。
“茶马古道那x吊的仇我万某一定要报,你姓步的也逃不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xx你他妈……”
万长文勃然大怒咆哮,但鲨鱼的表情明显已经是另一回事了。毒枭笑着凑向话筒,等对面痛骂一停,才在万长文喘气的间隙中诚恳道:“实不相瞒,万老板,我也觉得步先生说得有些道理。”
“我艹他妈个屁道理!!”万长文每个字都在咬牙发狠:“鲨鱼老板你听我说,你别信他的,只要拿来步重华的人头,当初我们说好的抽成还能再让你五个……不,十个点!结账t+2没有问题!我万某在这里一言九鼎——”
鲨鱼悠然道:“我说一言九鼎还有几分可信,但万老板,你可就不一定了吧。”
“我怎么不可信了?你决不能把姓步的放跑了!我万某血海深仇……”
万长文简直暴跳如雷,不过这倒不奇怪——鲨鱼今明两天就要带他偷渡出境,一旦出了那道国境线,再想报复步重华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即便以后步重华失手被警方抓住,这断绝香火之仇也报不了了,心狠手辣三十余年的万长文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样吧,”手机对面的骂骂咧咧听得鲨鱼有点不耐烦,打断他问:“万老板现在还在老地方?”
——老地方。
步重华神经敏感地一跳,表面没有露出端倪。
但万长文多少年的大毒虫,言行谨慎早成了本能,根本没透露任何多余口风:“是!我现正在老地方等你!”
鲨鱼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多费口舌了,万老板是我的供货商,步支队长也是我的供货商,帮着一方弄死另一方的事我不能做。要么不如这样,我把步支队长带去见你,等见了面我们再聊聊实质上的诚意,怎么样?”
话音尚未落地,步重华一口气出来,裤袋里死死掐着掌心的指甲登时松了。
鲨鱼狡诈成性,现在对万长文起了疑,明显是想把他带去当筹码,好跟万长文当面谈条件。
——两方毒枭见面,特警一路包抄,这正是整个专案组最想看到的情况!
“可是……”
万长文早成了惊弓之鸟,闻言尚有一丝犹豫,鲨鱼却打断了他:“你先前还口口声声说步先生害死了你孙子,现在却连亲手报仇的机会都不想把握,你是真的愿意出血本?还是纯粹想破坏我跟步先生之间的合作关系?”
万长文一时语塞。
鲨鱼淡淡道:“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动身过去。”
他挂了电话,回头转向步重华:“——看来要劳烦步先生跟我走这一趟了。”
步重华向周围林立的冲锋|枪口环顾一眼,面色不愉反问:“我能说不吗?”
“步先生误会了。”鲨鱼这鬼佬也是个人才,仿佛刚才用“实质上的诚意”暗示万长文的完全不是他一样,脸上不仅客气还很诚恳:“其实我不想杀你,但你偏偏跟万老板之间有恩怨,这样我也非常为难。不如你们互相见一面,恩怨自己当面结清,不论你们是一方弄死另一方还是坐下来握手言和,我都保证不参与,如何?”
秦川眼角瞟来,目光有点阴沉,不知道心里在掂量什么。
步重华冷冷一笑:“那就请phillip先生记住自己的话了!”
鲨鱼点点头,大概对他的识趣还挺满意,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向仓库的门。
“——目标准备出洞,重复一遍目标准备出洞!”四面八方行动频道里同时传出宋平的指令,各行动小组特警不由自主紧绷起来:“全员原地待命,保持警戒,保持警戒!”
码头上空无形的弓弦突然绷紧,空气一触即发,特警大队长从掩体后探出头,视线穿透黑夜投向仓库——
但在这时,鲨鱼脚步突然停在了仓库大门后。
“phillip先生。” 人群后一名亲信保镖拿着手机匆匆赶上前,低声道:“茂县那边有动静了!”
仿佛冰水兜头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