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瞪着抹额中年,心中恼怒。
这家伙不是故意挑事儿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自己宣判结案的时候插一句嘴。这不等于在暗示自己查案不明么?
“堂下证人,你所言可否属实?若胡言乱语,本官定要置你扰乱公堂之罪!”
抹额中面不改色拱手答道:“回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胡言!”
府尹脸色更难看了,原本以为自己一句话能把他吓退,结果这人非但不怕,还直接和自己对线,也是一个棘手的角色呀。
“既然你早知真像,刚刚为何不说?”
“草民乃一介平民,人微言轻。这个山羊胡子小人见过,他就是玄武街郑家陶艺公馆的一名陶匠。小人怕说出真话,会被郑家愁视,因此才不敢妄言。可内心的挣扎让我万分难受!”
“什么挣扎?”
“南宫竹先生虽是铸陶名家之后,却和我们普通百姓一样老实本分。不远千里来到长安,也只是为了在陶艺大赛上崭露头角,为家族争光。他被恶人欺负,有口难言,看到他的遭遇,推己及人,我想到自己如果处在他的位置,会是怎样的心情。”
“所有人都冷漠麻木的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机。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背负骂名,那该是多么绝望。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人微言轻,但我心里的正义不允许我麻木不仁,因此我站出来了!”
几句话,抹额中年将自己内心的挣扎描绘的栩栩如生,直接说到了许多围观者的心里。
今日的事情,其实有不少人都亲眼见证,他们心里清楚到底谁是对,谁是错。可对面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郑家呀,他们这些老百姓哪里敢惹?
可如今,抹额中年却站出来了,他像是一个英雄一样,不畏权贵,昂首挺胸的站出来为正义发声。门外百姓们扪心自问,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抹额男继续说道。
“刚刚镇安王说的对,再世为人无外乎八个字:顶天立地,问心无愧!知道真像却不敢说,和凶手又有什么区别?若这一次我选择了沉默,那么下次如果是我遇到了这种事情,还会有人出来帮我说话么?今日的南宫竹先生,就是我,是你,是你们所有人的下场!”
抹额男情绪激动,指着堂外之人大声喊道。
字字珠玑,金玉良言,
这些话极具穿透力,直接钻进了每个人的心中。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
“大人,还有我,我也可以证明南宫竹先生是无辜的!”
“我就在南宫先生旁边卖混沌,我亲眼看到这个山羊胡子故意挑衅!”
“他们还对南宫小姐出言侮辱,南宫先生这才发怒和他们争辩!”
“从头到尾,南宫先生都没有和他打赌,他说的话才是一派胡言!”
经人抬头,人群中逐渐开始有人帮南宫兄妹说话了,人群越来越愤慨,几乎就要冲进公堂。
面对这么多人的喊话,府尹感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压力,一时间冷汗直冒。
这下麻烦了,南宫竹本来就拿来了瓷器碎片当无证,如今又多了这么多认证。真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可山羊胡是郑家的人,他一个府尹怎么敢得罪?
一时间府尹陷入了两难抉择。
“好家伙!真不愧是你呀小李,这都能掰扯回来。婉儿姑娘真是贤才,这么关键的证人从哪儿找到的?”
程咬金暗暗对李昊竖起了大拇指,虽然他看不太懂李昊的操作,但几句话就能扭转局势,也只有李昊这种鬼才能办到了。
“什么关键证人,那个抹额是翠微居的切墩儿。”
程咬金一愣:“翠微居的?朱雀街到这里可不近,你们家的切墩还挺闲,跑这么远来逛夜市!”
“谁说他来翠微居逛夜市了?”
“你什么意思?”
“婉儿说他口才不说,又天生面瘫,所以我才让婉儿带他过来作证。”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看到整件事情,你作伪证?”
李昊白了程咬金一眼:“什么作伪证,你没看这么多人说的真像么?我只是让他来做一个发起者而已。”
人类是从众的群体,在一件大事面前,人们都会计算利弊,犹豫不决。可一旦有人带头,并且还迎来了不错的效果,后边的人也会跟着加入其中。
今日之事,纯属山羊胡子闹事儿,这件事情本没有争议。夜市上那么多人,肯定有人看清全貌,只是恐惧郑家不敢说真话而已。
可抹额男带头冲锋,还说出了那么慷慨激昂的话。引发了在场人心中的正义热血。这时候在稍微煽动一下,那些知道真像的就会顺势在人群里把真像喊出来。
所谓法不责众,这虽然是一个很愚蠢的规则,但很无奈,责众的代价太大。
就拿今晚的事情来说,郑家即便想报复,也最多只能找抹额中年其他人根本无法锁定目标?
而抹额男是李昊的人,在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在李昊头上动土呀。
百姓群情激奋,府尹也不敢触众怒,最终只能判决收监山羊胡,连带着力保山羊胡的郑有福也一并打入大牢。
判决一下,群众们立刻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