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与学生,主人与车夫,医生与病人,猎人与小白兔,办公室的上司与下属等等,有太多可供两人演绎的角色关系。
迈克罗夫特尽力控制了自己的脑洞,没有让它奔腾向不可控的方向,最终成功保持住泰然自若的神色。
他像是公事公办地思考三秒,以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为了降低拜头组织的警惕心,我觉得一男一女青年情侣组合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这对情侣因为对骷髅头崇拜的共同爱好走到一起,而渴求一次与众不同的约会,希望能参加与人头相关的特别活动。”
三秒钟,何止是构造了简易剧本。
迈克罗夫特把情侣的过往经历也都想好了,但他先要说服明顿先生愿意饰演女友角色。“明顿先生,上次您遗憾于女装的戏瘾没有被满足,这次刚刚好能如您所愿。”
究竟是如谁所愿?
玛丽意有指地盯着迈克罗夫特几秒,在沉默即将蔓延之前,她笑着开口,“从个人意愿与感情上,十分感谢您为我着想。我也赞同这个建议。”
但是……
迈克罗夫特确定会有转折词了,他难得产生了哀怨的情绪,为什么世上要有转折词的存在。
玛丽果然说了转折词,“但是,我不认为拜头组织会允许女性入会。您知道被挖坟墓的情况,无一例外都是男性尸体被砍头。再结合如今的世情,绝大多数俱乐部都男女有别。”
现实很无情。
19世纪的伦敦,乃至整个欧洲,大多数对男士开放的俱乐部都不接纳女宾,反之亦然。只有那些情侣俱乐部才会让那女同时入会。拜头组织恐怕没有女人。
迈克罗夫特不得不承认这种限制,是他理想化地忽视了现实情况。
偏偏,当下还要若无其事地反过来出言安慰,“哦!明顿先生,真是为您感到遗憾,您的女装戏瘾又要延后了。”
敢不敢说真话?
谁才是真正失落的那个人?
玛丽体贴地没有揭穿真相,今天也是对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足够温柔的一天。“没关系,我的耐心不错,您可以重新设定角色了。”
迈克罗夫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医患关系。
“那么不如成为来自美国的医生与患者。医生深信骷髅头力量,于是带着病人来到欧洲,希望借助颅骨的神秘力量治愈患者,这样也符合基本逻辑。”
不仅仅是符合逻辑吧?
玛丽的记忆力不错,仍然一字不差地记得去年在德国柏林的厨房爆炸后,迈克罗夫特阻拦她检查时曾经说过的话。
——「但您知道的,我是一个英国人。这类直接上手的关心,我认为仅适用于医生对病患、父母兄弟之间,亦或是……」
此次扮成了医生与病人,也就是名正言顺地检查身体了。
“您设定的剧本不错,非常适合深入勘察那样的组织。”
玛丽高度赞扬,然后似乎漫不经心地二选一。“请允许我成为医生吧。”
为什么你是医生?
迈克罗夫特微笑着询问,“明顿先生,您不觉得对医学更为了解的我,才适合医生一角?”
“我知道,也可以承认您有更丰富的医学知识。”
玛丽却没想要让出唾手可得的特权,“正因如此,我才要挑战不够熟悉的角色。两分钟之前,您还在为我惋惜无法过足戏瘾。现在我找到新目标了,福尔摩斯先生,您难道不能满足我吗?“
说着,玛丽微微仰头看向迈克罗夫特。
天边火烧云翻涌着,小巷里两人相对而立。
玛丽满眼期待,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仿佛只要迈克罗夫特稍稍点头,伦敦经年弥散的薄雾都会在顷刻间尽数散去。
「别看了。再看,我也不至于意志如此不坚定。」
迈克罗夫特非常清楚应该要据理力争,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被说服的人,何况做医生才能占据主动权。
奈何,黄昏的阳光太惑人。
他面对逆光中的明顿先生,有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吧,如您所愿,您是医生。”
迈克罗夫特话一出口,理智迅速回笼。
怎么回事!他居然因为明顿先生露出了期待的眼神,就纵容对方了?
玛丽即刻给出灿烂的笑容。“谢谢!福尔摩斯先生,您果然最好了。”
这话很对,他对明顿先生可以说是有违常理得非常好。
迈克罗夫特却克制住了,没有再轻易地表露出喜悦情绪。做人,应该让理智占领大脑的高地,而不是放任感情一而再地……
等一下!
明顿先生在做什么?
下一刻,迈克罗夫特只觉一双手摸上了他的西装衣领。
这种轻轻抚摸的动作,不再是抚平衣领上不存在的皱痕,而是要穿透衣服触摸身体了。
玛丽手上的动作可能不够正经,但她的表情不能更严肃。
“请放心,我一定会尽职饰演医生。在需要帮您检查伤势时,绝对不会不好意思解开您的纽扣。瞧,论演技,我一定是专业的。”
迈克罗夫特:他哪有伤?早年受的伤,真的已经痊愈了。
眼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