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抱着崽崽,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面的世界。
直入云霄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辆,整洁宽阔的马路……
这里的一切与他过往的人生都是那么的不同。
“这地方真漂亮!”坐在面包车里的朱大柱等人也正趴在窗户边上,瞧着车外的世界和街边来来往往的路人。
“你看那楼多高啊,看那样子,比咱们老家的房子高了二三十层吧?”
“我看不止,差不多得有四十多层的样子……”坐旁边的朱二水接话道。
“唉,你们快看,旁边停车的那辆车,多气派!等挣钱了,我也要买一辆。”
听着车里这两人兴奋的声音,作为老板自然懂得该鼓励时得鼓励,坐在副驾驶上座上的王宽路转过头来,笑道:“好好干,赚够了钱,啥都会有的!”
朱大柱等人互相咧嘴笑道,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林非收回了望着车窗外的视线,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娃娃。
崽崽已经睡醒了,此刻正抱着小手,无聊地一根一根的掰着手指头玩,见林非的目光看来,立刻回了一个没心没肺又“无齿”的笑容。
没牙的崽儿,心酸啊——
林非瞧着崽崽天真可爱的小脸蛋,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的茫然和担心,全部都化作了一往直前的勇气。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是吗?
**
城中村,
位于老城区,几栋上了年头的楼房,外墙上尽是岁月斑驳的痕迹。
正值夏日,树枝头知了叫个不停。
拐过街口,几辆摩托车随意停放在生锈的铁门前;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下,理发店和面点铺紧挨着;
一家的招牌已经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玻璃拉门上贴着“洗剪吹十元”的字样;
一家干脆直接就没有挂招牌,在门前的桌子上摆着高高的蒸屉,过路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卖面食的。
“来三个馒头、两个花卷。”
半人高的大蒸屉被一层一层地掀开,系着围裙的老板看了一眼,夹杂着外地口音的声音道:
“花卷和馒头都没有了,只剩包子了,要不?”
老板已经麻利地扯下来了一个塑料袋,搓了两下摊开,此刻正一手夹子,一手袋子,只等顾客开口,就立马上手。
买东西的青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要两个酱肉馅的,三个白菜馅的。”
“好勒!”有生意上门,老板的声音都变得欢快了不少。
青年提着一袋包子走了。
单元楼下,
几个老大爷正围作一堆下棋。
上身白色大背心,下身黑色宽短裤,石桌上放着茶盅,一手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摇啊摇的,好不惬意自在。
两人坐在石凳上对弈,旁边的人或坐着或站着,有自带凳子的,也有戴着老花眼镜弯着腰杵在前面的。
过往的楼道里,有买菜回来的大妈正准备上楼。
无意间瞟见那扎一堆围着看棋的人,熟悉的身影那悠闲的模样让大妈立刻变了脸色,没好气地冲着自家老头高声喊道:
“你个老玩意儿,我让你看着灶上的汤,趁我出个门的功夫,人又跑没影儿了!”
听这响亮的大嗓门,无论是看棋的还是正在下棋的,纷纷把目光转了过来,一看是老熟人,乐了。
又转过头盯着一旁的棋友,一个个等着看好戏。
被这众多打趣的眼神围着,老李头不得不现了身,一边向自家老婆子走去,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
“不就是看个火吗,那汤早就够火候了,我出来前,都已经关好气了,还不兴我多瞧一会儿,老方他们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你个臭棋篓子,怎么这棋瘾这么大?有这会儿子功夫,怎么不多想着帮我拖拖地,打扫打扫屋子。一天到晚就知道下棋下棋,也不知道我这买菜做饭的人有多累!想接着看是吧?成,今天晚饭你也别吃了!”
“嘿,你这是更年期还没过去?怎么火气还那么大,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一顿都饿不得……”
两人吵吵闹闹地上了楼,留一堆笑开了怀的人继续下棋。
桐里街位于老城区,只余留一些不愿挪地方的老人,其余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的租户。
老人们是住惯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不舍得家里的老房子;而租户们则是因为这个地方的租金便宜,节省开支。
天热,老人们提着凳子下楼乘凉,正好碰上下班回家的租户们。
见的次数多了,偶尔打个招呼,一来二去,大家就熟了。
正巧,刚赢了棋的老方瞧见了租他们家对门房子的熟人。
“回来了啊。”
青年肩上搭着汗湿的衣服,一手提着大号的塑料袋子,里面是从路口菜市场买回来做晚饭的食材;另一只手提着的则是刚刚在街边面点铺买的包子。
听见有人喊他,林非回过头,见是对门的方大爷,微微笑道:
“是,刚下工。”
方大爷摇着扇子,一脸慈祥和蔼道:“年轻人,赚钱不容易,还是得多注意身体啊……”
他拿起茶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