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山脚下便升起了白色的炊烟。
林非正在添柴烧水。
这大山边上平时没人来,就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没通电,他就着昏暗的蜡烛光烧柴做饭;没水井,他就拿着桶去山里挑泉水回来存在水缸中;
他会从山里摘些蘑菇拿去镇上卖,也会在镇上做些零工赚点钱去买盐……
这样的生活,林非过了很多年。
崽崽睡醒了,看着结着蜘蛛网的房梁,乌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小短腿使劲儿蹬了几下,被子没蹬开;想翻个身,半天都翻不过来。
最后,她只能扁着小嘴,流着哈喇子,摆动着小手,咿呀咿呀的叫着。
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守在锅边烧水的人转过身来,脸上带了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小娃娃会醒得这么早。
他站起身,走了过来。
一直紧抿着的唇看起来有些紧张无措,林非望着正吃着自己小手的娃娃,低哑的声音道:
“你是不是饿了?”
转头看了一眼水还未煮开的铁锅,
“米汤还没煮好,还得再等一会儿……”
“咿呀?”
似乎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浓密黑长的眼睫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两条小短腿还在不停地蹬着被子。
林非先是把小娃娃身上的被子拢了拢,给她盖好;然后又起身去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给崽崽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想了一下,他又把床上的枕头拿了过来,堆在床沿边,防止动来动去的小娃娃不小心摔下床去。
做好这些后,他又重新坐回到了烧火的铁锅旁边,沉默地看着几块石头搭建起的灶台中正在燃烧的柴火堆。
林非不爱说话,这大山脚下只住着他一个人,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不与人打交道。
寂冷静默的环境中,往常只有从山间传来的鸟啼声。
此时,听着身后小娃娃“咿呀”不停的声音,倒是为这清冷的氛围多添了几分活泼生动。
林非也不再一直盯着烧水的锅,时不时地转过头,看一眼还在床上努力蹬着小短腿的崽崽,平日沉寂的眼中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煮好了米汤,又把碗放在水中放凉,等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林非才拿起木勺子。
准备一勺一勺地喂给还在不停吧唧着小嘴巴的崽崽。
“噗——”勺子是大人用的,崽崽的小嘴巴包不住,糊得满嘴都是,大部分米汤都顺着下巴,流进了脖子里。
家里没有小勺子,尽管林非已经一再小心,可依旧如昨晚喂饭的状况那样。
他赶紧将小娃娃抱起,拿毛巾给她擦嘴清理。最后,又重新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给崽崽换上。
大人的T恤套在几个月大的小娃娃身上,很不合身,不过现在也没有合适的衣服给崽崽穿。
林非又在衣服上的好几处打了个结,勉强将小娃娃裹住。他看了一眼外面,想了想,又拿了一件衣服套在外面。
里里外外裹了三层。
艰难地早饭过后,
原本今天林非也早该去上工了,但看着床上的小娃娃,他低头沉默了,恐怕今天是去不了了。
歪歪斜斜的木板门打开,早晨的冷风吹了进来,还夹杂着山里野草的味道。
林非外面穿着一件灰色长袖衫,背着竹背篼,出了门。
这里到镇上,走路也得两个多钟头。
乡里的人去镇上赶集都是固定的日子,今天还没到赶集的日子,这一路上也没有几个人。
背篼看起来比平时都重,林非小心翼翼地背着,时不时转过头,往后面看一眼。
背篼外面用一块薄布盖着,挡风;里垫着厚厚的被子,崽崽坐在背篼里面。
瞧不见外面的情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崽崽被这背篼颠得想睡觉,干脆就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阳光越来越刺眼,温度也逐渐升高。
水田洼地渐少,砖房和水泥修建的房子多了起来,各中嘈杂喧闹的声音也逐渐多了起来。
林非背着背篼沉默地走在路上。
尘土飞扬,地上随处散落着塑料袋,骑摩托车的靠在路边等着拉客。
摩托车“突突!”的声音,汽油的味道夹杂着赶羊群的味道。
林非先去了昨天的小诊所,把欠着的钱给了。
灰扑扑的玻璃柜里,零零散散地也没摆放着几盒药。白褂子随意搭在凳子上,刘全发正懒洋洋地躺在他那单人沙发上,专心地看着面前的电视。
直至林非叫了他一声,才发现有人来了。
“哟,这么快就还钱来了……”见是林非,他半眯着眼睛,也不起身。
林非也没有多说什么,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钱,递过去。
“你点点。”
刘全发把那钱来回数了几道,咧着嘴道:“行了,没错。”
想起什么,他随口道:“话说回来,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虽然长的……还行,但看你这条件,娶媳妇儿了也难……我昨天也没注意,那娃子带不带把儿啊?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