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惧狗。”苏细矮身坐在竹塌上,念完纸上的这句话,仰头看向顾韫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正站在木施前给自己束腰带。
他一身云雁圆领官服,身高腿长的站在那里,身后晨曦初显,更将人衬得挺拔如松,“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是简单的一些纪事罢了。”
“可为什么要藏在琵琶里呢?”苏细不解。
顾韫章道:“女儿家的心思向来是最难猜的。”
“……那是你岳母。”
顾韫章纠正道:“岳母家的心思向来是最难猜的。”话罢,顾韫章拿起盲杖,往前走了两步。
“你要去做什么?”苏细将那张纸收起来,迅速上前一把拽住顾韫章的宽袖。
作为一名脸皮极厚的小娘子,苏细早就忘记了刚才表白失败的尴尬时刻,只等着顾韫章与她一道将这张纸上的谜团破了。
男人道:“上朝。”
苏细蹙眉,“你一个瞎子还要去上朝?”
“为了俸禄,为了养家。”
苏细:……那您还真是辛苦。
为了俸禄的顾韫章去上朝了,苏细回到自己屋子,单手托腮盯着手里的纸张看了半响,还是没明白。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院子门口,顾韫章刚刚绕过影壁,面前墙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少年郎。
蓝随章拦住顾韫章的去路,盯着他身上的朝服看半响,然后双手环胸道:“你心软了。”
男人侧身,欲绕过蓝随章,少年郎又挡住他的路。
蓝随章双眸阴暗地盯住顾韫章,似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你支开我去调查顾颜卿,故意把自己的身份泄露给她,是想做什么?”
顾韫章没有回答,只敲着手中盲杖,绕过蓝随章往外去。
蓝随章站在原地,看着顾韫章的背影,语气阴沉道:“你喜欢上她了。”
顾韫章脚步一顿,手中盲杖猛地攥紧,然后抬手撩开面前的马车帘子,钻了进去。
“她会毁了你。”
马车辘辘驶远,也不知男人有没有听到蓝随章的最后一句话。
……
苏细拿着那张纸研究了半日,去寻养娘,“养娘,阿娘怕狗吗?”
养娘想了想,道:“不怕啊。你小时候还养过一只呢,不过走丢了。”
苏细蹙眉。既然不怕狗是真的,但为什么要特地写出来呢?
“娘子。”素弯打了竹帘子进来,“苏老爷请你过去,说有事要与你说。”
“苏老爷?请我去?”苏细不确定的重复素弯的话。苏苟怎么会突然请她
去的?
“有说是什么事吗?”
素弯转身看一眼身后,见四下无人,才上前来压低声音道:“说是有旧事商谈。”
旧事?苏细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纸。她最关心的旧事,不就是阿娘吗?
其实如果苏苟不来找她,苏细也会去找他。从这件事情的发展来看,苏苟是作为中间人存在的。
有人假冒了苏苟身份,去寻她母亲。而这件事,苏苟分明是知情的,不然她阿娘也不会被说成是苏苟的外室,可这与阿娘纠缠的男人,却分明不是苏苟。
苏细想,这件事情怕是只有苏苟能替她解惑了。
想到这里,苏细立时站起身准备去苏府。
“娘子,老奴与你一道去。”养娘赶紧跟在苏细身后,一道上了苏府派来的马车。
他们住的小院与苏府尚有一段距离,养娘坐在马车上时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老奴最近听说那苏家老母虫正给苏莞柔张罗亲事呢。”
苏细不是很感兴趣,但在看到养娘那双“你快问我,你快问我”的眼睛时,还是张口询问,“张罗了谁家?”
养娘双眸一亮,“娘子您肯定猜不到,是住在京师城东的一个进士。”
“进士?”苏细确实是没想到。就凭着如今苏苟在朝中的地位和苏莞柔在京师内的盛名,杨氏怎么可能才给苏莞柔找一个进士?
而按照苏莞柔的脾气,除非是那进士日后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然她是断不会嫁的。
“那进士今次春闱是什么名次?”
“听说好像是个二甲,哎,娘子,这个二甲是什么意思啊?”
苏细道:“没什么意思,最多给个中书舍人的称号,不管怎么比,都是比不上苏家门楣的。”
如此看来,这个进士并无十分才华,那苏莞柔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的?
那边养娘继续道:“其实这事老奴也是道听途说。这个进士呀,早年丧父丧母,日子虽清苦,但胜在人品不错。”
说到这里,养娘显出困惑之色,“像苏莞柔这样的定是想着要高嫁的,那副脾气,便是给她做太子妃她都能去当的,怎么会找这么一个进士?”
苏细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兴许是好拿捏?”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便到苏府门前了。
苏细透过马车帘子,看到那扇熟悉的黑油大门。
马车夫引着马车从角门入,那边早已有奴仆等候。
苏细上了轿子,一路到一座小院内,养娘被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