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三角平安符赫然地撞入他的视线。
它是去年春节的时候,赵兰香为了给孩子祈福,拉着他特意去庙里上头一柱香换来的。
他把所有关于孩子的东西一件不落地收好了,唯独忘了小小一件、被夹在柜子里的它。其实屋子里早就落满了孩子的痕迹,又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清除得尽的?
透明的泪水盈满于女人的眼眶,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蒋建军的心蓦然地一痛,他把平安符拿好,紧抿着唇,过了半天才说:“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会过得很好的。”
“我们……吃饭吧。”
赵兰香抹了一把眼泪,把平安符抢了过来纳入了怀里。
她说:“不吃了,你自己吃。”
“我要回家。”
“回家……”蒋建军喃喃地重复,心钝钝的疼,“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赵兰香什么也没拿,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蒋建军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赵兰香挣不开他死死攥紧的手,垂头便用力地咬了一口。
“你不能走。”他另一只抱住了她的腰。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赵兰香凝视着蒋建军发怒的眼神,凉凉地笑。
这是她从十七岁开始就爱的男人,他高大威武,能把一身绿军装穿得一丝不苟,穿出阳刚之气,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军人。
他有着最好看的眼睛,寂静如深海。笑起来如同繁星坠落深海,深邃而动人。
他能把十七岁的赵兰香迷得团团转,几乎填满了她的世界。但三十五岁的赵兰香却累了,她松开了嘴里咬着的手,混着一口的血腥。
“你不要靠近我,我觉得脏。”
蒋建军眉头高高地隆起,脸色霎得白了一分。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和方静——”
“打住,我不想听你们的破事。”
她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她明白了,但他却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痛不痒。这不太公平了……
赵兰香看着他执拗又偏执的眼神,挣开了手,“好,我不走。”
蒋建军高兴地把她带到了餐桌前,把熬了一早上的土鸡汤盛到赵兰香的面前,朝她推了推。
“你喝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我去医院前就煨在炉子里了。”
赵兰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汤上浮着的浮渣油一点点撇出来,撇了许久才勉强喝了几口。
她咽下两口鸡汤,说道:“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炖汤喝。”
“之前我怀着杰杰的时候,缺营养,脚抽筋,跟你提过几次。你从没想过给我炖过汤喝。后来我母亲知道以后,隔三差五地来大院送汤水给我补身体,她埋怨你对我不上心。但我从来没敢跟你说。”
“因为抱怨在你这里从来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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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建军唇边的笑容微微凝滞。
赵兰香淡淡地说:“好在,这些都过去了。”
蒋建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给她夹鱼肉,“多吃点鱼,你喜欢吃。”
赵兰香用筷子把鱼身上未除干净的细鳞弄掉,眉目寡淡地道:“腥,不吃也罢。”
蒋建军皱眉尝了好几块鱼肉,剥了鱼皮把不腥的肉留给她,“你吃这些吧,保证不腥。”
赵兰香又翻了翻炒蛋,从里面翻出了蛋壳,她淡淡地道:“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吃鸡蛋。结婚十六年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没了解过我的口味,但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你不吃韭菜香菜萝卜南瓜木耳蘑菇……”
蒋建军唇瓣蠕动了片刻,“抱歉。”
“不要紧,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事,记不住就记不住吧。”
蒋建军的呼吸微滞。
晚上的时候蒋建军抱了一团簇新的蚕丝被,开了点空调。
赵兰香上了床,把枕头挪了位置同他一人各一头。
蒋建军默默地把枕头也移到了她的那个位置,轻声地说:“睡觉吧。”
他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到了另一头,离他远远地,蜷缩着身体睡在角落。
他把她的睡姿掰正的时候,拇指触到她的枕头,是一片湿湿的冰凉。
他以为是新买的空调漏水,打开灯之后发现是她流下来的眼泪。一边睡着觉,一边流着泪水。
她连在梦中也蹙起的眉头,让蒋建军看了许久。
……
蒋建军提交了申请,请求调换了工作,换了一份安稳却碌碌无为的工作,因为它能让他一整年都呆在部队里。
蒋家父母知道他这个决定后,都以为他疯了。
不过领导却很快批准了他的申请,给他调动了职位。
他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了,朝九晚五,偶尔加个夜班。他承担起了家务,做一日三餐、拖地扫地整理屋子。
他以前做得不好,但现在努力尝试去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了。耗尽了这辈子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