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回来了, 大娘子忙问:“如何?”
顾妈妈点了点头,大娘子愣了半晌,开口道:“秋儿你掐我一下。格@格@党”
顾妈妈如何不知主子的心情,依言对着主子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 问道:“疼不疼?”
大娘子喃喃的道:“疼,好疼,真疼……”虽然嘴里喊着疼,可语气却满是欢喜:“秋儿, 这不是梦, 阿芙真的回来了。”
顾妈妈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大力点了点头:“是, 芙姐儿回来了,当日芙姐儿落生的时候,产婆子还说,咱们芙姐胸口那颗朱砂痣, 就说是有福的,奴婢可记得真真儿的呢。”
说到这个, 大娘子却叹了口气:“那产婆子都是捡着好听的说罢了。”
顾妈妈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是想到本该一辈子金尊玉贵日子顺遂的姐儿, 却被奸人所害, 这十多年都流落在外,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如何还能说有福气。
顾妈妈摇摇头道:“奴婢倒是觉得, 那产婆子说的不错, 大娘子您想想,虽是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坏人可也不少,尤其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牙子,为了银子,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当年姐儿被人拐了出去,必然不敢放在自己跟前儿,卖给那些人牙子是最省事的,可若落到那些人手里,哪有什么好儿啊,可如今您瞧姐儿好好的回来了,还成了女神医,举手投足那个大气劲儿,真跟您年轻那会儿一模一样,您说这还不是福气啊,更何况,姐儿如今才多大啊,大福气还在后面儿呢。”
大娘子也点了点头:“是了,大福气在后面儿呢。”
顾妈妈忽想到什么低声道:“此事大娘子瞒着侯爷只怕不妥,毕竟侯爷是姐儿的亲爹。”
大娘子一听侯爷两个字,脸上的喜色退了下去:“亲爹?他早有了闺女,哪还会稀罕阿芙。”
顾妈妈道:“大娘子您也消消气吧,兰姨娘这档子事本来就蹊跷的很,到如今也说不明白,公候之族出了这样的事是家丑,若是闹大了,终归不好,只能息事宁人,老太君这才做主让侯爷纳了进来,虽说纳了,可这十几年里,就算那兰姨娘生产的时候,侯爷也没过去那边儿,可见侯爷心里还念着大娘子的。”
谁知顾妈妈不劝还好,这一劝更勾起了顾氏的怒火,柳眉一竖:“他可真是心里念着我,巴巴的去什么庙里求了毒药来给我,这是嫌我活的长碍了他的眼,挡了他跟那贱人的道儿。”
顾妈妈叹了口气:“大娘子跟侯爷是自小的情份,侯爷什么秉性,您还不知吗,他若是这样的人,大娘子又如何肯嫁过来,至于这求药之事,大娘子只想想当年咱们姐儿的事,便明白必有蹊跷。”
顾氏其实也不是糊涂人,虽说气了这么多年,却也不信自己丈夫能狠心到害自己这个结发之妻,只是一想到,那边院里的贱人母女,就如吞了绿豆蝇一般恶心,看见丈夫就来气,忍不住便把满心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想到此,心头萦上一丝柔软。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那丝柔软重又坚硬起来,她开口道:“当年的事,到如今都未查到蛛丝马迹,可见那贱人的城府手段,那贱人知道阿芙回来了,说不准又会想出什么阴毒的主意来,害阿芙,秋儿,你知道,我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把阿芙找回来了,再不能有闪失,哪怕一丝都不行,除了这个,我也怕。”
顾妈妈:“大娘子怕什么?”
顾氏:“我怕我这身子不争气,万一哪天一口气上不来,我这好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可该怎么办,谁来疼她护她?”
顾妈妈:“大娘子您担心这个做什么,您莫不是忘了,咱们姐儿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呢,奴婢听见外头都说咱们姑娘能活死人肉白骨,大娘子您这点儿小病又算什么,回头让姐儿给您开上两剂药,吃下去,管保百病全消。”
顾氏听了倒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却勾起了咳嗽来,顾妈妈忙过去给她轻轻捋着胸口,半晌方停歇下来。
顾妈妈见主子一通咳嗽过来,只喘气,脸色也白了不少,低声道:“大娘子本就病着,今儿又去了一趟码头,想是乏的狠了,不若睡会儿吧,对了,姐儿刚留了药给大娘子。”说着拿了刚棠梨留的瓷瓶来,倒出一颗药来,服侍着主子吃了下去。
顾氏把药瓶要了过去,攥在手里瞧了又瞧,不大会儿功夫便觉困倦起来,合上眼当真睡了过去。
顾妈妈暗暗称奇,虽说早就听说了叶神医的医术如何高明,可再听说也不如自己亲眼见来的震撼,主子这些年思女成疾,总不得安睡,若一宿能得一个时辰的好觉都是极不易的,常常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什么安神的定心的不知吃了多少,可没一个管用的,如今只吃了一粒这药,竟然就睡着了,且睡得十分安稳,可见外头的传言半分不虚,她们这位终于找回来的姑娘,当真是医术高明,有姑娘在,主子这病还愁什么,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否极泰来了。
正想着,外头丫头进来低声道:“妈妈,小林管事来了。”这小林管事是侯爷跟前儿伺候的,他来必是侯爷遣过来问话的。
顾妈妈嘱咐丫头好生守着,迈脚走了出去。
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