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把棠梨送回叶府, 撂下一句明儿一早再来接她过去,便打马走了, 那张脸虽仍跟谁欠他银子一样,但态度上客气了一些, 棠梨可记得,今儿在观潮阁, 韩松差点儿没拔剑把自己砍了, 如今这样的态度, 让棠梨很有些不习惯。
难道是觉得自己这当大夫的实在不易, 为了给他主子治病把自己都累成狗了, 才对自己态度改观的, 这倒极有可能, 毕竟棠梨自认对韩松有些了解的, 这人的性子虽有些鲁莽, 却是个忠勇之人,尤其对他主子齐王,称得上忠心不二, 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给他主子治病, 多少也能感动他一些些吧,心有感动,态度略改变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韩松如何, 经过今儿的行针, 对于齐王的寒热之症, 棠梨有了更确切的把握, 自己治疗路子是对的,加之齐王的配合,估计不用一个月,便能彻底治愈,治好了病,他一回京城,自己跟他也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在叶府内堂见了老夫人,祖孙俩自是一番亲热不提,转过天棠梨起了个大早,想着就早去观潮阁,也好早去早回,谁知一出叶府,便看见了余星阑正站在对面的照壁下,旁边是余家的马车。
见棠梨出来,余星阑快步走了过来,迎头便要行弟子礼,棠梨忙往旁边一闪:“少东家这礼,棠梨可生受不起。”
余星阑:“数次相见却不辨真容,若非祖父提醒,星阑至今仍蒙在鼓中,请师傅莫怪弟子糊涂。”
棠梨:“少东家的医术本就颇有造诣,棠梨也不必少东家高明多少,不过是凑巧多看了些医案,有些病症上,比少东家略熟一些罢了,更何况,少东家与我同为医道中人,应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何必执着于师傅弟子之名。”
余星阑颇有些落寞:“师傅是不想收弟子吗?”
棠梨费了这么多唇舌,这位怎么还是不明白呢,真是看着挺聪明,实际却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棠梨颇无奈的叹了口气:“少东家,我知道你痴迷医道,为了精进自己的医术遍寻天下名医为师,你这精神,棠梨心下佩服,可佩服归佩服,你这弟子,棠梨却不能收的。”
余星阑:“却是为何?”
棠梨苦笑:“少东家,棠梨虽通医术,到底也是闺阁女子,如何能收少东家做徒弟?”
棠梨的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余星阑半日没吭声,棠梨瞧了瞧他的脸色,想来这番话是有用了,便继续道:“蒙少东家青眼,棠梨这儿倒是有些医案,回头让人送去庆福堂,少东家若有空,可翻翻,棠梨尚有些事,先告辞了。”说着拱拱手上车去了。
甘草道:“小姐,您干吗不收他当徒弟啊,他可是庆福堂的少东家,您收了他,那咱们以后再去庆福堂还不横着走啊。”
棠梨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螃蟹,横着走做什么?”
甘草:“又不是您要收的,是他上赶着要当徒弟。”
棠梨:“你想收,回头我跟他说说,拜你当师傅得了。”
甘草:“小姐又打趣奴婢,他是要跟小姐学医,又不是学拳脚,拜我做什么?”
梅婆婆:“就是学拳脚,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好意思收徒弟吗。”
甘草嘿嘿一乐:“我这不是想给您老家找个徒孙儿吗。”
梅婆婆:“有你这个徒弟,我都快气死了,再来个徒孙儿,我得少活十年。”
甘草:“谁说的,您老长命百岁,活一千年,不,一万年。”
梅婆婆白了她一眼:“你当婆婆我是王八还是乌龟啊,还一千年一万年。”
甘草:“您不是王八也不是乌龟,您是老寿星。”
梅婆婆听了只瞪了她一眼,倒未在数落。
棠梨在旁边暗笑,想来这人都是要相处的,相处的日子多了,感情也不一样了,就说梅婆婆刚跟着自己的时候,虽对自己很好,却不大爱说话儿,对干草跟傻姑也只是教拳脚,并未真当成徒弟,如今却不一样了,都能跟甘草打岔说笑话了,可见是从心里认了这两个徒弟。
梅婆婆能收徒,哪是梅婆婆年纪大,资格老,拳脚功夫也厉害,可自己凭什么,这么一张小丫头的脸,还是未嫁的姑娘,便在现代,十六也当不了老师啊,连幼儿园的老师都嫌年纪太小,更何况余星阑比自己可大多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大。
即便自己年纪比他大,从心里说,棠梨也不想当余星阑的师傅,余星阑这人说好听了是性子板正,说难听了就是无趣,这样人肯做事,也能做成事,但当徒弟还是算了吧,就算要收,也得收个机灵顺眼的,如蒋家那个漂亮的小岳岳,机灵可爱,招人疼,比余星阑强多了,就不知道那丫头对学医有没有兴趣,还有她爹娘乐不乐意。
想到此,棠梨忽觉自己简直异想天开,莫说收徒弟了,就是想坐堂看诊都行不通,若不能看诊,她这个大夫还能做什么,像娘说的那般,嫁人生子吗?棠梨想想都觉可怕,难道自己穿来这里就是为了做个安分守己的贤惠女人嘛,这样的女子,大梁遍地都是,又何必多一个自己呢。
可不如此,她又能如何,在这个礼法森严的男权社会,身为女子想做点儿事情,太难了。
观潮阁中,有了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