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史家也是太医?”
谢晖摇头:“不是太医, 是吏部侍郎家。”
棠梨颇为意外, 即便棠梨对古代的官职不大清楚,却也知道这吏部侍郎是个了不得的官儿,掌管着官员任免, 可谓是大权在握, 能做到这个位置必是天子宠臣, 既是天子宠臣,何必开这么个药铺?
想到此不禁道:“你是说吏部侍郎也是这连升堂的股东。”
谢晖:“吏部侍郎史庆达虽出身寒门,却才华横溢,得圣上赏识,一路做到侍郎高位, 倒不会在这些上头下功夫,只是对他家老太太极是孝顺。”
棠梨不解:“孝顺难道不好?”
谢晖:“孝顺是好,可若不分是非黑白, 一味听从他家老娘的吩咐就太过了,尤其他家那位老夫人最是偏疼小儿子,只小儿子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都要摘下来, 这小儿子说要开铺子, 侍郎大人大人便不想答应, 可他家老夫人的绝招儿一使, 他就只能应了。”
棠梨好奇的道:“什么绝招儿这般灵验。”
谢晖呵呵一笑:“妇人还能有什么绝招儿,不过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虽俗套了些, 可管用啊,尤其对这位孝顺的侍郎大人,那是百试百灵。”
棠梨:“这位侍郎大人也没原则了 ,这是他兄弟想开铺子还好说,若是想当皇帝难道他还要造反不成。”
谢晖唬了一跳,忙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这话若传出去,可是杀头灭九族的罪过,你不要命了。”
棠梨是说顺嘴了,在她前世皇帝也不过是个历史书里的称呼罢了,随便提,却忘了这里是大梁,这样的话是犯了大忌讳的,遂吐了吐舌头岔开话题:“大哥说的这些跟这铺子里卖什么有何干系?”
谢晖:“干系大了,开个药铺子能赚多少银子,连升堂又不是庆福堂那样的老字号,姓贾的跟史庆逵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怎会花心思费这事儿,这连升堂是挂羊头卖狗肉,明着是药铺子,暗里却是敛财之所。”
棠梨:“不做买卖这财从何处来?”
谢晖:“你这丫头瞧着挺机灵,怎么今儿傻了,那史庆逵是没权没势更没本事,可他大哥却是吏部侍郎,掌管着官员考评任免,只他一句话,便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了,尤其外官,每到年节儿都会跑到京里来挖着心思的走门路,想为自己谋个肥缺儿,有门路的还罢了,只舍得花银子疏通,总有希望,可那些没门路的,便是手上捧着银子,也送不出去,就剩下干着急了,而这时候,忽然有了个门路,他们如何会吝惜银子。”
棠梨暗暗震惊,到这会儿她才明白,这连升堂打着药铺子的幌子,卖的却不是药而是官儿,只要当官的都希望连着升迁,即便自己的便宜爹,他那样的性子都不甘于只做个驿丞,更不消说旁人了。
这连升堂的招牌当真起的贴切,怪不得生意如此火爆,这些人排着队来送银子的,估摸都是外官,他们为的不是治病而是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多少银子舍不得。
棠梨也想明白了,为何做这样的买卖竟无人管,一个是人家挂着药铺的招牌,二一个也没明目张胆的卖官儿,不过给这些跑官儿的,开了个门路,省的手里有银子也没地方送,至于能不能办成事儿就难说了,可就算办不成想来这些外官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也正因如此,这条连升堂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敛财。
只不过这些事跟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别说人家还挂了个药铺子的招牌,就算明目张胆的卖官儿,也不是自己能管的,还是抓药要紧,想到此,便也不再说什么,迈脚进了庆福堂。
庆福堂里倒是有几个客人,伙计见有客上门,忙招呼:“这位公子姑娘,是抓药还是瞧病。”
棠梨道:“抓药。”
那伙计道:“若是抓药,您把方子交给小的,便可去那边儿坐着吃茶,等抓好了,小的给您送过去。”说着指了指靠墙的几条板凳,想是庆福堂设的等候区,这经营理念让棠梨想起了后世,遂暗暗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在怀清堂看了那本医案笔记之后,怎么总是胡思乱想的。
棠梨看向谢晖:“那大哥咱们去那边儿坐吧。”
谢晖倒也随和,点头跟着棠梨去那边儿坐了,刚坐下,便有个提着大茶壶的伙计倒了两碗茶放在桌子上。
刚那个招呼他们的伙计方道:“还请姑娘把方子交给小的,好给您抓药。”
棠梨道:“不需药方,我只买一味药,你们这里可有石斛?”
那伙计道:“您来我们庆福堂算是来着了,这石斛又叫还魂草,珍惜贵重,用的却不多,旁的小药铺大多没有,便有也没有我们庆福堂的品相好,我们这儿可是正宗的铁皮石斛,不知您要多少?”
棠梨:“包二两吧。”
二两?那伙计愣了愣,眼珠一转道:“我们这儿坐堂的是位老大夫,脉科好,看方子更准,要不然您拿出方子让我们老大夫瞧瞧。”
这伙计一开口棠梨便知,自己这二两的剂量吓到了伙计,他不好直接说,便拐了个弯儿说让老大夫看看自己方子,看方子是假,把关是真,大约是想怕自己被庸医诓骗才买这么多石斛,毕竟石斛属于珍稀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