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妮今年回家, 发现父母苍老了。
何母脸上的皮肤干瘪,手伸出来又糙又老,何父去年还是黑发比白发多, 今年白发几乎掩盖了为数不多的黑发, 何妮站在他身后看他的背影, 脊椎骨因为常年劳力弯了, 记忆里却还是他挺拔的模样……
何妮心里很不好受。
年三十,她包了两个红包给父母:“年纪大了就不要像从前那样辛苦了,累了就休息,钱在手里买点好的吃用, 小杰我会照顾,不用你们老是惦记着, 有钱留着自己花!”
何爸拿着闺女的红包笑得合不拢嘴,要递回去:“不用!你自己拿着花。”
何妈心思更细腻一点,听到女儿的话脸上有些尴尬:“小杰从小没你聪明,男孩子饭量又大……我们趁着还能干得动,多挣点钱,以后都是你们姐弟的。”
何妮把红包塞进两人口袋, 又掏出一个小的给何杰:“我知道, 但身体更重要。找个时间, 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腿,还有爸也去做一次体检。”
两老口异口同声不去。
何妮劝了很久,顽固不灵。
让她好气又好笑的是事后,何妈偷偷在只有两人的时候问她:“你是不是挣大钱了?”
“是啊, 我自己上学吃喝都没有问题,还能攒下来,带你们去医院的钱我会出!”
何妈用手指戳了戳她脑袋:“挣点小钱就得意,上次教你的又忘了?自己攒着别乱花,听到没有!”
何妮无奈:“钱放着也是越来越不值钱,有身体重要吗?”
何妈皱眉:“说了我们身体没事,你这丫头是不知道需要钱时手里一分也没的苦楚,别大手大脚都花没了听到没有!”
何妮想起原主小时候,那年何妈瘸掉的脚烂了,住院住了好几个月,家里最后一分钱都用完了,姐弟俩轮流去亲戚家吃饭,何爸每日去工地挣钱,可那时候一天的工资是十几块,还没半天的住院费贵……穷怕了,如今一年下来能有点存款,何妈就死守着这些钱,轻易不肯动它。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改变他们几十年生活经历养成的习惯,说多了,有时候还让他们嫌弃恼怒。
何杰说得冲了一点,就被何爸大骂一通,仿佛让他们去医院是咒他们似的。
没有办法,何妮只好趁着在家帮他们多干点活,地里拔菜啊河边洗衣服啊,昔日坐在图书馆敲键盘写论文的人,如今穿着大棉袄冻得两颊通红在河边洗菜洗衣服。
何妮拎着一桶衣服一篮萝卜往家走,她没带手机,诸煦衡发了信息半天得不到回复就去敲何杰。
何杰和他正聊着,就看到他姐威武雄壮地过来了,想起网上的过年调侃,起了玩心拿手机抓拍了一张他姐的丑照发过去,不等图片缓慢上传,自己跑出去接何妮。
“我帮你拎。”
何妮正累着,松手让他顺便把衣服晾了。
哈着冻得发僵的手走回屋,正想擦点护手霜,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多条未读信息。
“宝宝好想你。”
“什么时候回来?”
“!!!!!”
“大冷天你这是去哪了?”
“我想打死何杰这个臭小子!”
何妮还一头雾水,另一头,何杰已经被他未来姐夫骂得狗血淋头。
“这么冷的天去河里洗衣服?”
何杰解释:“我家十几年前的二手洗衣机早就坏了,只能手洗。”
“就你姐一个人去?”
“我起晚了……”何杰心虚。
对方立刻发来一长串的灵魂拷问,何杰被说得负罪感爆棚,眼睛都快红了。
何妮还没明白诸煦衡发的这些话什么意思,出房间后发现弟弟今天无比勤快?
诸煦衡看到何杰发的照片,完全没心思笑一下何妮一身村姑打扮,看她提着两桶重物得知她大冬天去河里洗衣服洗菜,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脑中脑补出好大一处重男轻女何妮被剥削压迫的剧情,开始天天催着何妮回东江,撒泼打滚卖萌卖惨全都用上了。
何妮无视,一年才回家一次,怎么可能早早就走?
诸煦衡一天至少生气一回,口头禅一度变成:你是不是不爱宝宝了。
何妮笑死,以为他瞎胡闹,并不知道他真实的心疼和担忧。
元宵前,诸煦衡的要求从情人节回来退让到元宵节两人一起过,何妮原本心软了,但是想想车票都买好了,哪有那么容易重新买?
诸煦衡说:“我帮你买,我查过了,飞机票高铁票都有,你收拾好行李,我现在就买。”
“疯啦,现在硬座肯定没了,花这么大钱太浪费了,下次元宵节我们可以一起过啊。”
诸煦衡却强烈想要她回东江,发来一串“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何妮从没发现他这么黏人。
哄了半天没哄好,又生气了,发狠话:“元宵节不回来,那你就自己回吧,我不去接你了。”
何妮觉得这威胁真可爱,得意:“我有小杰,嘻嘻!”
诸煦衡真的被气到了,小杰小杰,反正偏心眼的爸妈被你宠着的弟弟都重要,就我不重要呗!说不去就不去!
元宵节后回校,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