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的人一波又一波,四位嫂子都来了好几趟,只有他亲娘,除了派老妈子来过两次,再也没什么动静了……
杨咸昱心中一沉,无法接受无比疼爱自己的娘亲,竟然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
在杨咸昱眼中,女儿比他自己还重要,不喜欢他的女儿就是同他作对。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遇到娘亲与他对立的情况。
杨咸昱心里有了心事。
三天后轮到休沐,他一大早起床,借口出门办事,实际直接去了尚书府。他要问清楚,爹娘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囡囡。
他先找了杨尚书。
“爹,囡囡已经满月了,她的名字你还没取呢!”
杨尚书笑得乐呵呵的,非常高兴:“囡囡是你的长女,名字的确要好好想,以后为了儿女的前途,你要更加成熟努力才是,万不可松懈。”
杨咸昱见老头子没有不喜欢女儿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要求老头子必须给自家女儿想出一个响亮亮、不输男儿的好名来。
杨尚书虽然还是嫌弃他,但心里是真的很高兴,装作无奈地应下了。
杨咸昱又去找他娘。
许氏见到杨咸昱一大早来看她,高兴极了,忙里忙外地张罗。有杨尚书的前车之鉴在,杨咸昱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略略愧疚。谁知道,到了后来,只要他一提起囡囡,他娘就十分随意地岔开话题,话里话外让他再生一个孙子。
“安娘才刚生呢,又不是母猪,生了又生!”他多听就不高兴了。
许氏微微沉了脸:“又不是只有她会生!我想过了,安娘到底是失怙孤女,一家主母的教养完全没有,你现在也当官了,家里不能再这么乱糟糟的。我最近相看了几个六品以下的官家千金,虽然小门小户,但好歹有规矩,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挑个吉日摆几桌酒把人接进门,以后你的事情都让她来管。”
杨咸昱蹭地站了起来:“娘,你疯了吧!”
许氏脸刷地黑了:“你说什么?”
杨咸昱虽然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但这点过分根本比不上他娘想做的事!“安娘哪里不好了,你要我纳个官家小姐还要夺了她的管家权!”
许氏这半年多的所有不顺一股脑涌了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安娘种种不对,杨咸昱想反驳的话一句都插不进去。
他压着脾气听了,总结下来就是觉得安娘怀孕没主动给他纳妾,搬出去住后唆使他不看望父母不孝不顺,挑唆他们母子关系让他越来越和老娘离心,生了一个女儿自以为了不得,在家当起了娘娘,对他百般疏漏。
杨咸昱起初觉得老娘不可理喻,但好歹听着,直到许氏说“生了一个赔钱货……”杨咸昱炸了。
“我女儿怎么了!”他猛地大声起来,吓得许氏顿时噤声。
“我天天忙着看书研究那些木头铁片,睁开眼就忙,天黑了好容易回家休息,我哪有空天天来看你。我以前倒是日日哄着你,那是我游手好闲没事干,有大把时间哄你开心!娘,我二十了,已经有了女儿了,我不可能不上进不挣钱只在家哄你吧?”
杨咸昱发起脾气来混不吝,尤其是在许氏面前,从小做惯了的事没有半点不孝愧疚的觉悟,他拍着桌子生气:“安娘哪里对你不好了,对我都没有这么好!中秋最好的月饼先送府上,剩下的才我们自己吃!庄子有了新鲜东西,第一个想的也是老头子和你!我随口说你爱吃什么,她下回得了一定送过来,就这样,她还不孝?那我这个亲儿子岂不是更加不孝!”
“你以为生孩子容易啊!生的时候疼的半死,生完了一宿一宿地不能睡安稳,她现在哪里是娘娘,丫头都没这么累的!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忘记当初生孩子养孩子有多累了?还有,我女儿怎么就是赔钱货了!你是看小妹是赔钱货,还是觉得你自己是赔钱货?”
许氏被他气得倒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个……”
杨尚书进门就见到老妻气得脸色铁青,立刻瞪向梗着脖子斗鸡样的儿子:“又犯浑了!你这个孽子!”
杨咸昱冷哼一声:“女儿是我们辛辛苦苦生的,我们就要宠着宝贝着!她要什么我都乐意给,赔了全部身家也乐意!你们二老的狗屁《女训》你们自己再生一个拿去教吧!我女儿用不着!”
说完,见老头子脸色铁青马上就要出家法的模样,他立刻扭头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朝廷有规定,我这个芝麻小官不能纳官家女作妾,娘找的六品官千金还是老头子你自己享用吧!”
杨尚书和许氏都被这个混蛋儿子气得半死。以前住在一起杨尚书还能教训他,现在分家出去了,他有脸逃跑,杨尚书还真没脸追着上家法,只能捂着胸口问许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气归气,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问题。
许氏心虚地开口,越说却越理直气壮,恶婆婆的模样让杨尚书都怪不起那个不孝子了。
杨咸昱一溜烟跑出了尚书府,高亢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娘对安娘有这么大的不满,但是他真的觉得安娘做得很好了。很多很多次,他看到安娘的安排都暗自愧疚,自己这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