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正和大嫂张氏谈起女儿:“前儿好像先生教茶艺, 回来嚷着做花茶, 想出一出是一出, 这学上的,到她那儿就歪了!”看似埋怨实则都是疼爱。
大少夫人听得心里酸酸的, 这样的母爱, 丈夫这辈子估计都没体会过, 嘴上说:“正是有新鲜感的时候呢!不过我们这样的人家,其实她打小就品茶了,什么好茶没见过?如今只是先生帮忙归纳归纳让她知道所以然,等她慢慢回神知道原来不过是自己日常所见的东西,就过了这个兴头了!”
刘氏笑着点头:“我也这么说,如今没办法, 只能可着她折腾!”
青萦轻笑:“妹妹这样也能理解,想我当初学诗, 学到‘一饮涤昏寐, 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我便总觉得自己喝的茶不是茶,或者是什么品质不好的茶,不然我如何没有古人那般感受?于是便心心念念想着什么时候品品极品好茶,体会体会三饮得道是怎样的体验,不知可会七魂出窍飞升上天?”
这话说的刘氏婆媳都笑了,尤其是大嫂张氏, 她不知道青萦幼时真的吃不上什么好茶,只以为她天真可爱,笑得不行。
青萦又说:“母亲便让妹妹折腾,自己折腾的花茶,恐怕真的是仙琼蕊浆,也是将来一说惹得婆婆嫂子大笑的好故事。”
刚停下来的刘氏和张氏又笑,指着青萦:“想不到你闷不吭声的,原来如此口齿伶俐!”
三人正说得兴起,有丫头通报:“薛姨娘来了。”
刘氏脸上的笑淡了淡。
大少夫人起身:“母亲事忙,儿媳就不耽误您时间了,下次等母亲空了,咱们娘仨再一起喝茶聊天。”
青萦也跟着起身道别。
刘氏点头,在她们走之前也没让那薛姨娘进来。
青萦跟在大嫂身后一起出去,路过候在门外的几人。只见打头这位三十来岁,身穿月白绣折枝堆花襦裙,头微微低着,余光瞟去只觉得谦恭柔顺,再细看,却见她背挺得直直的,与脸上的神色违和。青萦想着,这位薛姨娘恐怕不好相处。
妯娌两人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离了主院,分开前,大少夫人低声同她说了一句:“有空陪母亲说说话挺好,只是正房里的事,弟妹初来乍到莫要太关心。”
青萦领会,虽然她本就对正房不感兴趣,但是张氏说给她听,便是一份心意:“多谢嫂子好心提点。”
大少夫人见她不是那种愚笨的,微微笑了笑,转身往自己院子去了。
青萦带着小绿继续往前走,小绿问:“大少夫人真的是为小姐好吗?”
青萦看着一路的景色,走得缓慢,口中说:“小绿,有点戒心是好的,但也要分析情况,你若分不清,就保持沉默且看着。”
小绿偷偷看她脸色,不知道她是否生气自己多嘴了,想到小姐让自己保持沉默,那不就是闭嘴吗?立刻低头抿紧了嘴不敢说话了。
原主在萧家几番折腾,出嫁唯一带的贴身人就是这个小绿,这也不是没有缘故的。小绿忠心,虽然人有些愚笨,但是又胜在听话。
第二日,主院传来话,说刘氏身体不适,让他们小辈不用去请安了。青萦又听说薛姨娘所出的三小姐要去二小姐的学堂了,那侧院正折腾着笔墨纸砚,上课穿的新衣裳,好不热闹。
贺家不同萧家,庶女七岁还没开蒙。贺家的庶女,三四岁就有人教着识字了。只是刘氏所出的二小姐作为嫡女,刘氏培养得更加精心,特意单独找了女先生教导。
说到这女先生,青萦听说是谁后,一阵感叹,真是好险,幸亏她早早说出了实情。
教导刘氏亲女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她当日在萧府的老师。贺庭轩的乳母夏嬷嬷说:“这位先生从少夫人家出来后,刚好府里二小姐的先生因病辞了,夫人说当初这位先生也是千幸万苦找的,不如再聘来教导二小姐。别说,听二小姐说起,比前头那位先生还好呢!”
青萦心中明白了,当日萧贺氏见庶女被教导得比嫡女还出挑,就觉得先生有外心,当即把她辞了自己找了新的。恐怕刘氏得知后心中恼怒,特意留给自己的女儿来证明清白,也打萧贺氏的脸。
今日她倘若隐瞒了身份,府里有这样一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先生在,恐怕她要夜不能寐了。
夏嬷嬷还在夸赞先生果然高明,教出的二少夫人气度、学识都顶顶好!
青萦笑听着不说话,她的记忆里,这位先生面目模糊,原主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她走后,原主又整日与嫡母争斗,没有半点留念。所以她原本都忘记这个人了。今日猛地提起,这才想起来。
再去回忆上学的那些日子,青萦却觉得,先生的确是好的,真正的腹有诗书之人,而且心肠柔软,虽然拿着正房的酬劳,不能明面上关照原主,但私底下或不被人发现之处,一直在认真教导原主,暗自点拨。
青萦让厨房做了几样先生爱吃的点心,叫另外一个陪嫁的丫鬟给送去学堂。
马上就是中秋,薛姨娘闹的事情被掩盖在看似平静的后院里,刘氏重新打起精神,准备里里外外的中秋佳节。
去年大少夫人给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