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等拜见皇贵妃娘娘。”永寿宫难得里外都满满当当的,娜仁道:“平身吧。这天儿实在冷,斟热茶来。”
今日入宫,除宗室外便只有三品上命妇,纵如此,也着实将永寿宫挤得没人能插进脚去。
刚刚才行过册封礼,自佟贵妃、钮祜禄贵妃到四妃,俱都着正经朝服,余者嫔妃与宗妇、诰命着吉服,几位小公主一色是大红撒花绣五福盈门氅衣,盘辫点缀珠绒花,最大的皎皎已有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风姿,最小的皎淑还懵懵懂懂,只跟着姐姐们行事。
赐茶一轮,外命妇们便极有眼色地告退了,素日与娜仁亲近熟悉的宗妇宗女们留下多说了一会子话,见满殿嫔妃寂然坐着,和顺长公主便道:“我们也不扰你了,改日再入宫来,咱们说话。”
“去吧。”娜仁笑着点点头,又命琼枝:“叫几个利落人去送送。”
琼枝应着声,亲自送几人出了宫门,又命几个小太监护送着,直到见她们上了马车方归。
外人悉数去了,娜仁将手中的茶碗一合,放到手边几上。如今永寿宫西偏殿已被装点一新,大体仿照从前坤宁宫的格局,只是皇贵妃到底并非真正中宫,未设凤位。
靠北墙的是一条大炕,炕上铺大红猩猩毡,种种条褥、引枕俱是鹅黄一色,两手边分别绣‘三多九如’‘流云百蝠’,只被一套,正中放置。东西两边紧贴着迎手立两条小边几,一侧瓶中插红梅、水晶盘上摆佛手,一侧设一只白玉比目磬,白玉架上挂着小锤,另有茶碗一只。
娜仁背后是四面的紫檀嵌螺钿小炕屏,正中两面龙凤呈祥似分却和,两边分别是八宝联春与鹤鹿同春,乃系康熙亲赐。
娜仁琢磨着,里头多少也有些因她不掌宫权,用这屏风来服众的意思。
龙凤呈祥,宫中谁是龙?谁是凤?
皇帝是龙,皇后是凤。
把这屏风摆在皇贵妃宫里,中宫空待便不算十分僭越,也有为娜仁撑腰的意思。
炕两边靠墙的边柜被琼枝合理利用塞了些零散的小东西,下炕两步一道落地罩悬着纱幔,当地上鎏金螭纹香鼎,再向西,便是两手边长溜的座椅,阵仗倒是半分不差,不过娜仁觉着这偏殿日后用的时候应该不会太多。
没多少时间容她出神,嫔妃们悄悄打量着这偏殿的种种布置,心中多少有些想法。听娜仁一开口,忙正色肃容转头看她。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大家都知道我的性子,日后相处照旧便是。我也不过是个皇贵妃,没那么大的头戴得尊贵冠顶,不要你们日日请安,晨昏定省。”
娜仁这话一出,底下不少人便松了口气。
“只要大家都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叫彼此面上都不好看,咱们日子如从前一般地过,我不是个多事的人,你们知道。”娜仁见她们这样,心中好笑,也确实笑出来了,有两个人见状便微微垂头,面带些羞赧。
还是佛拉娜最先开口:“皇贵妃说的是,妾等谨记。”
娜仁笑看了她一眼,佛拉娜隐晦地对她眨眨眼,娜仁给了她个眼神,方正色继续道:“后宫自然是安稳最要紧,你们素日争宠如何明争暗斗,我一概不管,但闹得不好看了,坏了这一潭静水,便别怪我不顾素日欢笑和乐的情分颜面。”
“谨记皇贵妃教诲。”
难得正经一回,娜仁看着这效果满意地点点头。打个棒子给个甜枣还是要做的,不说这辈子太皇太后恨不得经验尽数灌输揠苗助长般的教育,就说现代社会摸爬滚打的磨练,娜仁真用心起来,行事上绝无人能挑出半分错处来。
预备给众嫔妃的不过是些锦缎珠钗,做礼品也寻常,珍贵在锦缎均是地方年底新贡,鲜亮柔软,花纹喜庆;珠钗俱是内务府全新打造的花样,精巧别致,华美异常。
“这缎子颜色鲜亮入手柔软细密,想来是年下地方贡上的头茬珍品,就拿出来与妾身们了,娘娘不心疼啊?”贤妃笑眯眯地道。
“有什么心疼的?你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这紫禁城的脸面。”况且我也爱看。
佛拉娜又是好笑,又忍不住道:“你就可着这些地方大方吧,可怕我们皎皎日后出嫁,嫁妆箱子轻飘飘的,才要哭呢!”
她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便轻松许多了。
娜仁白了她一眼,道:“那可不会,这丫头的嫁妆,不算宫里预备的,也足够傲视群雄的。况且若是送这些东西就把送穷了,那可真是白在宫中这些年了。”
娜仁说着,又对公主们招招手,向琼枝道:“把给公主们准备的东西取上来,还有给阿哥们的,与个人额娘带回去吧。”
琼枝应了一声,右手两指并拢在左手掌心轻轻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豆蔻便带着宫人鱼贯而入。
众人定惊细看,见是公主们每人两对辫坠,赤金打造,嵌红宝一对、嵌明珠一对,再有一匣莲子大的合浦珠、一匹颜色鲜亮的妆缎,小阿哥们每人赤金生肖一对,按各人的生肖打造,湖笔两只、端砚两方。
娜仁又道:“与太子的,稍后琼枝你给送去。”
“嗻。”琼枝应了,几位公主欢欢喜喜地上来拿礼物,不忘向娜仁欠身道谢,最小的皎淑道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