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薄衍就并非潜在的兽化者,而是已经兽化后的人类,而项圈对他造成的影响是完全未知的。
戈修仰头注视着沈薄衍漆黑一片的窗子,感到自己的心绪起伏有些混乱。
不要被影响。
他告诉自己说。
戈修熟练地跳上了窗台,发现窗户上自己离开前留下的缝隙还好好地留在那里。
屋子里漆黑一片,窗户上反射着外面的灯光辉煌,令他几乎无法看清房间内的样子。
戈修从缝隙内钻了进去。
他轻盈地跳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黑暗中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回来了。”
戈修一惊,警惕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沈薄衍正坐在黑暗之中,定定地垂眸凝视着自己:
“这次你离开了超过二十四小时。”
他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粗粝的沙哑,低低的震动在空气中蔓延,拨动着人的心弦。
沈薄衍听上去出乎意料的平静。
但在那平静之中,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激烈的,危险的,不安的漩涡和暗流,在无波无澜的水面之下盘旋。
“我以为你离开了。”
沈薄衍抬起眼眸。
戈修突然注意到——对方的眸色,是一种近乎诡异的猩红。
他不由得微微一惊。
戈修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大脑飞速的转动着。
这……这会是项圈的副作用之一吗?
理智和控制力的逐步丧失,以及越来越服从于本能的冲动和**。
沈薄衍站起身来,缓缓地向着戈修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面容沉寂镇静,高耸的眉骨沉沉压下,一双猩红的竖瞳从黑暗中凝视他,带着某种近乎非人的残酷,野蛮而原始的危险感在他的瞳孔深处蠢蠢欲动。
戈修心下一震。
他转身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跑去,动作迅速而敏捷,犹如一道划破黑暗的影子。
那道敞开的缝隙近在咫尺。
微凉的夜风从窗户敞开的一角送了进来,从毛绒绒的耳尖上吹拂而过,夜空就在眼前。
然而,沈薄衍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步。
他的兽化者特征正在迅速地浮现,无论是双眼呈现出来的怪异瞳色,还是速度和力量不正常的增强,都彰显出血脉力量的觉醒和异变。
修长冰冷的手指伸入戈修的肋下,温柔而不容抗拒地将他抱起。
戈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然后被抱进了一个毫无挣脱可能性的怀抱中。
沈薄衍眉眼低垂,轻柔地用指腹抚摸着怀中小猫的脑袋,沿着毛茸茸的脊背一下一下地向着尾巴根顺去。
戈修眨眨眼,抬头向头顶看去。
对方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在黑暗中反射着隐隐的冷光。
戈修双眼一眯,碧色的眼瞳中微光一闪而过。
沈薄衍定定地注视着它,眸色微深,神情喜怒莫测。
这么近的距离,戈修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眸。
犹如厚重鲜血凝成般的猩红,由外向内颜色逐渐加深,细窄如缝隙般的竖瞳镶嵌于浓烈灿烂的血色虹膜中,看上去妖邪而诡异。
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戈修记得在自己经历的第二个惩罚世界中,也见过完全相同的眼眸。
以莱诺。
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只芬里尔。
背生双翼的巨狼,诞生于传说中的神话造物。
戈修有看过所有能够找到的兽化者的资料,他们虽然也能够变成狮子,豹子,老虎,狼等猛兽,并且体型往往较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的物种更为夸张,攻击力和破坏力也更加惊人和夸张,但是能够变成芬里尔这种源于神话的物种的,戈修却没有见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录。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在实验室内,看到五十年前沈薄衍的资料照片吗?
倘若假定之前那个世界的设定能够沿用到这个世界的话,那么……在芬里尔受到重伤之后,会回归幼年形态。
戈修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对方的面孔。
之前一些只能算得上模糊的猜测渐渐成型。
——沈薄衍曾经参加过那场兽化者与人类的战争。
他背后那些狰狞的,层层覆盖的伤痕就是来自于那场惨烈的战争,而他之所以能够维持这种年轻的状态,与他的兽化形态关联紧密。
芬里尔绝不是一般的野兽。
戈修深深地望入沈薄衍猩红的眼瞳深处,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缩小的倒影。
脑海中闪过一个转瞬即逝的画面。
身材高大的男人单膝跪下,瀑布般的漆黑长发顺着肩膀滑落,他虔诚地俯首,将唇印于自己的手背之上。
紧接着,身边的一切开始分崩离析,墙壁和地面都消融成齑粉,只剩下二人相对立于黑暗之中,时间宛如被瞬间定格,毫秒即是永恒。
戈修强迫自己将脑海中的画面挥去。
根据现在他所了解到的信息,经过分析和判断,已经基本能够将这个世界中所丢失的逻辑链补全。
沈薄衍现在陷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