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他原本一直在何意如身边坐着,神色忧虑,似乎被钟家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情震惊到了,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又时时刻刻都落在钟礼的身上。尤其是看到他伤心欲绝,满脸是泪的工夫,钟九和何意如偷偷对视了一眼,看向雀儿的目光里瞬间变得阴骛无比。
也正因为如此关注着钟礼和雀儿的一举一动,所以当雀儿忽然举起剪刀的当口,钟九二话不说,直起身子便冲了过去。
只不过雀儿这一下来得实在是出人意料,在钟九去抓她手臂的当口,她已经将剪刀刺了下去,只是被钟九的手臂阻挡了一下,便没有刺中钟礼的心脏,而是一下子扎在右胸之上。
钟礼正在浑浑噩噩之间,全无防备,这一剪刀下去,登时便鲜血如注,躺倒在地。
那另一个抢上前的身影正是老七钟信。
他因身在后面靠里的角落里,故而反应虽快,却终是慢了一步,没有拦住雀儿的剪刀。
雀儿的一张脸似乎已经扭曲起来,两只吊起的眼角里,全是疯狂的光。她从钟礼的身上拔出剪刀,便又拼了命般要再往他的左胸上刺去。
这边钟信却已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力一扭,竟将她持着剪刀的右臂直接拧成了脱臼,软软地垂了下来。
雀儿天生性子凶悍,眼见刺不到钟礼,一边便伸左手去抓了右手里的剪刀,朝自己心口便刺。想来,她之前便已抱了鱼死网破之心,如果心愿不能达成,便想与钟礼一起共赴黄泉。
钟信却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两只铁钳般的手一扭一错,便将那剪刀打落在地上。
雀儿与钟信用力撕扭着,嘴里更是像疯了般不停地高声叫骂着,“你这个疯子生的下流东西,钟家最下贱的贱货,大爷死了,你还不赶紧去阴间侍候他,倒抓着姑奶奶做什么…”
“啪!”
一声脆响中,雀儿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歪在钟信的手臂之中。她整个左边脸这一刻全部青肿起来,嘴角也淌着鲜红的血丝,已然被钟信一个铁扇般的巴掌打得直接昏了过去。
秦淮在这一巴掌击在雀儿脸上之际,忍不住便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痛快。继而,却是心中一紧。
会客厅这会子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这边众人正忙着喊人给钟礼止血,钟毓则不住声地喊邱墨林赶紧过来,看一下老三有无大碍,并让人立即打电话找熟识的医生过来。
而何意如此时气怒交加,又被钟礼胸前汩汩而出的鲜血刺激到,竟又直直地晕了过去。
这边钟九将这混乱的场面看在眼里,面色凝重,略略思量,便朝钟义摆了摆手。
一边的钟秀眼观六路,双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见钟九招唤自家二哥,她倒先行一步,先侧身在钟义身前,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钟义微微点头,眼睛里浮现出一丝颇有些自负的神情来。
果然,钟九喊他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二爷,我看钟家现下这家,你得先当了!”
他这句话一出,正俯在母亲身上掐她人中的钟毓猛地直起身来,“凭什么?”
厅中的众人都从慌乱中沉静下来,只听钟九沉声说道:“虽说这是你们钟家的家事,但是依着咱们钟氏族规,在各门各户遇到一时难以权衡之事,或当家人意外故去之际,做族长的,可代为暂定当家人的归属,大小姐,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他站到大厅中间,指了指晕倒的何意如,又指了指被邱墨林临时包上伤口的钟礼,又道:
“这会子,你们当家的大爷忽然离世,眼瞧着府里便有一件大丧事要办,眼下三爷又受了伤,太太身子又是这么不堪,没有一个挑头当家的人怎么得了。老二这些年在钟家生意上的功劳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如今暂时接下大爷的班,我觉得对钟家现下来说,应是大有裨益。至于后宅里的家由谁来当,可以再作商议,毕竟两房奶奶一个是男儿身,一个却又有了身孕,都有些不便之处,还是等大太太醒过来后再定夺吧。”
钟毓虽然乍听让钟义当家后一时情急,喊了出来,但听了钟九这番话后,却又真的无话可说。
毕竟眼下的事实在这里摆着,若老三不出了这档子烂事儿,大太太靠着和钟九多年的交情,在幕后发力,强推老三上位,也不是不可。但是被雀儿这丫头如此一闹,钟礼精神上大受刺激不说,身上又受了重伤,却真是再无他法了。
钟毓不再出声,其他二房三房的人众自然是心中暗喜。
见众人都无异议,钟九便拍了拍钟义的肩膀,道:
“老二,你既先当了这家,现下人丁正是齐全,你便有何想和大家说的事,先说上几句,也算是个接班的规矩吧。”
钟义站到大厅中间,挺直了身体,道:
“九叔既这么说,我便说上两句。我这人性格不像大哥,没那么独断专行,说一不二,不过既让我先当了这家,也得合上我的行事。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这人做事最讲规矩,凡事只要按规矩来,总是好说的。以后大家但凡有什么要商量的事情,只要在钟家家规和钟氏族法之内的,尽管和我说来便是。”
钟义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那份初掌权者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