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得很,自然不是骗你的,太子的安危,暗处有旁人盯着,不必你费心,你这做亲卫的……唔,只要能陪着太子练练武、闲暇时顽一顽,替我照看着他,别叫这孩子读书把脑子读的呆了,也就够了。”
宗凌一脸茫然:“……啊?顽一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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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他父君果然带着那个亲卫进宫来了。
早早得知主子要来,永裕宫自然是提前备好了丰盛膳食的,太子殿下平素一向节俭得很,甚少完全按照东宫储君的规制、那般满满当当的摆满长桌,唯有他父君前来探望时,太子才会松口,同意让小厨房多做一些。
用膳时,贺顾便觉察琰儿今日似乎有些恹恹的,但和他说话,却又对答如流,似乎一切如常。
贺顾一贯心大,本以为是天气闷热,这才把孩子给弄得有些没精神,可却又忽然想起了清明自己回樊阳老家祭祖,回来后目睹琰儿负荆请罪的那段戏码来——
他心下一时忽然有些了然,抬手摸了摸琰儿的脑袋,倒把裴琰给摸得一愣。
裴琰本还在等他父君和他引荐这位亲卫,他也很好奇这位被父皇和父君选中的亲卫有何过人之处,谁知那头他父君却忽然灿然一笑,道:“琰儿,这位……宗先生,是个极有趣儿的人哩,以后他进了永裕宫陪着你,你可得和宗先生好好相处。”
裴琰一愣——
……有趣儿?
父君似乎也没打算多解释什么,用完了饭,先是陪他谈了会天,又和新换的永裕宫掌事关心了一下近日裴琰吃的多不多,睡得好不好,便如往常那般飘飘然离去了。
裴琰自然知道他父君这是去揽政殿那边见父皇了,但这次他心中多少也有些茫然……
父君……这便走了,也不和他多介绍一下那位……宗先生?
裴琰方才便偷偷用余光打量了此人,宗先生并非如先前裴琰以为的那般粗壮高大的北地汉子,身形反而显得有些清瘦,他额上到左眼,斜斜缠着布带,恰好盖住了那只盲了的眼睛,垂着眸时看起来沉默而疏淡。
宗先生似乎并不是个话多的人。
宗先生吃饭时,也甚为斯文规矩,基本没什么响动,他又穿着一身落霞纹暗青色束腰宽袖长衣,看着不像是那传说中万军丛中摘得葛尔勃首级的猛士,倒像是个斯斯文文的教书先生。
可隐隐的,宗先生身上却又隐隐带着一种叫人不敢冒犯的意味,就连永裕宫新调来、据说以前在皇祖母身边都极有脸面的新掌事,见了他,说话时都会不自觉的陪着笑脸,好声好气的十分客气。
裴琰便只当成是自己宫中来了位常驻的先生,每每想到这位宗先生是父君的旧部,他便不敢冒犯,只把他当作那些翰林院的先生们一样敬而重之,这般相安无事了几日。
但没过几天,某日清晨,裴琰在宫中的小校场里练习射箭,许是昨夜功课复习的晚了,直到快子时才睡下,他今日眼前便有些花花的,眯着眼瞄了半天,却觉得怎么也瞄不中那分明并不远的靶心,连发三箭,都没擦到那木靶的边儿。
裴琰一时有些自暴自弃,不知不觉便又胡乱射了五六箭,全都空了,正要再摸下一只箭羽时,手腕却被人握住了。
“殿下的法子不对。”宗先生道。
裴琰身形还远未长开,用的弓自然也是内廷司替他量身定做,这么一把小小的弓,除了看起来颇有些滑稽以外,对旁人来说,自然也是不好用的。
毕竟不同大小、不同材质的弓,发力点不同,有的人用自己用惯了的弓,射艺了得,换了一把却又不行了,便是这个道理。
但宗先生显然并不属此列,他从背后掌着裴琰的胳膊和小臂,挪了挪他握着弓把的手的位置,沉声道:“虎口要贴着这里,不是用掌心去靠,要用食指和拇指发力,眼睛不要瞧着靶心,稍稍往上移半寸——”
宗先生教的认真,裴琰便也不由得跟着认真了几分,按照他所说调整了姿势。
宗先生道:“不错,就是如此,殿下再试试,放箭。”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
正中靶心。
裴琰看着那支稳稳钉在不远处靶心上的羽箭,小嘴震惊的张成了一个圆。
以往他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命中耳环,且他年纪小,力气不够,箭羽也从未如今日这样牢牢钉在靶上,入木三分。
裴琰由衷道:“宗先生真是厉害。”
宗凌笑了笑,松开太子的手,重新站起身来,道:“只是熟能生巧罢了,殿下若是也练上十年,未必比我差。”
裴琰想了想,问道:“我以前的姿势,都是看着父君的样子学的,为何父君百发百中,我却……”
宗凌闻言,摇头微微失笑道:“将军天生神力,所用之弓形制,亦与殿下这把大不相同,发力之处自然也不相同,殿下没有如同将军那样的力道,年纪又还轻,身子也尚未长成,若只一味模仿将军,以蛮力取之,反倒是下策了,不若换换法子,使些巧劲,或还能省力一些。”
裴琰听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射不准的症结所在何处了。
宗凌说完,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