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
阿玛要去看二伯?
弘晙惊住了。
看阿玛的架势, 好像真的要去,还有要带着他一起的意思?
“阿玛,二伯啊?”弘晙的大眼睛瞪的溜儿圆, 嘴巴张开合不上。
二伯, 阿玛要争皇位的“头号对手”, 阿玛要去看望?
亲阿玛对儿子的惊讶视而不见, 还笑了一个。
“对。你二伯。”
“弘晙还记得你二伯给你过四岁生辰?送了一份礼物?”
“弘晙记得啊阿玛。”
弘晙连连点小脑袋,可眼神儿还是惊讶不已。
弘晙记得他的二伯,记得很清晰。
二伯对人其实很好,只是他一点儿也不快乐, 又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安全感一样, 喜欢折腾, 喜欢引人注意,好比一个还没长大且爱哭闹的小孩子, 所以看着很不讨人喜欢。
可是弘晙喜欢二伯,他觉得二伯活得很肆意,哭也好,闹也好, 从不委屈勉强自个儿,是一众叔伯里活得最尽兴的一个。
“阿玛啊, 你真要去见二伯?带弘晙一起去?”弘晙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阿玛, 有点不敢相信, “阿玛是为了玛法的六十大寿吗?玛法想念二伯, 弘晙知道。”
“这你也知道?”皇上肯定不会在儿子面前流露想念二哥的情绪, 四爷拉着儿子的手出门,说出原因,“你二伯要见你,你见到了可不能招惹你二伯哭。”
二伯要见他?弘晙立马保证,“弘晙保证不惹二伯哭。”
…………
咸安宫,圈禁大清朝二阿哥的地方,康熙五十二年五月初一,时隔一年多,弘晙再次见到他的二伯。
短短一年时间,他的二伯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也不是,应该是他并没有变,还是一只骄傲自美的孔雀小幼崽,只是疼爱他的人不在眼前了,他就把尾巴收起来了。
“二伯。”
弘晙清清脆脆地喊一嗓子,好像一枚小炮弹一样扑向桃花树下的那个人影。
二阿哥胤礽一把接住弘晙侄子,笑着问道:“弘晙还记得二伯?”
“弘晙记得。”
大眼睛里的眼神儿亲近喜欢,黑白分明地倒映着他的小人影儿,胤礽心里一暖,抱紧一些小侄子。
两个人脑袋挨脑袋,额头贴额头,大眼对小眼地笑,好像有一种莫名默契的气场缭绕。四爷愣怔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眼睛微合。
“二伯,弘晙想你啊。”
“二伯也想弘晙啊。”
“二伯,弘晙给你画了画儿,一家人都有。”
“二伯听你阿玛说了,弘晙画得好。二伯这颗桃树结桃子了,二伯专门给弘晙留几个好果子。”
“谢谢二伯。弘晙喜欢桃子啊。”玛法也喜欢,弘晙记得不能招惹二伯哭,没说。
…………
弘晙和他二伯一起吃桃子,一起聊天下棋,看夕阳落日。
临走的时候,二阿哥胤礽把他们吃剩下的几颗桃子给弘晙带走,弘晙瞬间明白,大声说了一句,“谢谢二伯。”
二阿哥终究是眼睛湿润,抱着聪明伶俐的小娃娃说了一句,“二伯谢谢弘晙。”
康熙五十二年的五月初三六十圣寿,所有参加寿宴的人都在初二这天沐浴斋戒,不参加寿宴的四九城人也凑热闹,跑去浴堂泡了一个痛快澡刮脸净面,男女老少穿新衣带花帽,整个四九城张灯结彩,彩棚扎推,热闹非凡。
皇上自然也是要斋戒沐浴。
晚上快熄灯的时候,皇上又拿起那个白玉瓶儿端详。
三瓶神药,一瓶四儿子和四儿媳妇用了,还有一瓶分为两部分,半瓶送到太医院,据说已经破解了其中的大部分配方,已经快要可以研制出功效虽低,但同样有去疤痕去皱纹效果的药膏来。
只是配方上的物事得来不易,配置困难。
皇上摸索着小白玉瓶儿,犹豫不定。
“麻点儿,玛法。”
“麻点儿,玛法。”
皇上此刻再想起乖孙孙的这句话,却是没有生气,而是微笑。
麻点儿,麻点儿……乖孙孙不知道,得了天花,能够幸运地留下一条命,就是得天大幸。麻点儿不是问题,那是他战胜天花病魔,活下来的功勋。
心潮起伏的皇上想起当年自己得天花,被送出宫隔离,身上的脓疱一个接一个,痛苦,不安、哭泣……身边一个熟人也没有,每天只有苏茉儿姑姑来看望他一次,那是他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候……
当然这都过去了。他今年六十了,儿孙满堂,还有乖乖的小孙孙,不再是孤家寡人,也不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孤寡命格。
皇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半瓶白玉瓶儿,轻轻嗅一口,扑鼻的神物儿清香诱惑着人……皇上又给轻轻合上。
乖孙孙那么爱美,将来老了没有去疤神药可怎么办?他还是要给乖孙孙留着。
…………
五月初三,五更天时分,天地朦朦胧胧,弘晙一大早醒来,迷迷瞪瞪地梳洗穿衣服,醒过困来想起这是玛法的六十大寿的好日子,瞬间来了精神。
五爪金龙的小龙褂补服,无领、对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