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义和阿九在茶棚坐了一会儿,七月过后,天气更加炎热,此时日头正盛,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地面,空气中似乎浮着一层扭曲的热气。
为了装得更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乐小义提了口气,额角渗出一层细汗,一只手捏着袖子,另一只手在耳旁扇风,连阿九都意外于她的演技,见她那样子,似乎也觉得热。
街上人来人往,有个小乞丐从茶棚边过,脚在阿九座下的椅子腿儿上绊了一下,一个扑腾摔出去,手里装了两个馒头的小布包落在地上,馒头沾了一层泥。
乐小义上前去扶了小乞丐一把,小乞丐唯唯诺诺地捡起地上已经脏了的馒头,抱在怀里快步跑了。
乐小义用袖子遮挡手心里的蜡丸,展开。
——左氏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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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祖宅,平日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的宅院今天挤满了各式各样不怀好意的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主屋首座上坐着左氏本家的家主,也就是左诗萱的祖父,左相南。他环视一圈,眉头微蹙,目光冷而沉。
左相南身后立着左诗萱的父亲左岩风和母亲檀氏。
在左相南两侧下首位,分别坐着两个长相与左相南肖似的老者,是左相南的两个弟弟,也是左氏旁系血脉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人物,在左氏的地位仅次于左相南。
听闻此言,左手边的左相洪白胡子抖了抖,笑道:“大哥这话说得,难道不该是大哥给咱们兄弟俩一个解释么?”
右侧左相齐也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主座,接话:“大侄子演得一手好戏,托本家的福,现在尉迟氏与左氏剑拔弩张,万一尉迟氏要对付我们,大哥可是想好对策了?”
左相南冷冷一哼:“你们还知道自己姓左?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尉迟氏门前的狗!”
不加掩饰的嘲讽让左相洪和左相齐同时沉了脸色。
左相洪:“当初让云琴侄女嫁给尉迟家老七可是大哥拿的主意,现在大哥过河拆桥,江湖上都说咱们左氏忘恩负义,大哥你难道不觉得羞愧?”
左相齐:“大侄子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萱儿又年纪尚小,本家人才凋零,传承后继无人,我左氏独木难支,
以前还有尉迟氏帮衬,现在闹这么一出,左氏声名扫地,又树敌尉迟氏,难道大哥不该给个说法?”
这兄弟二人一唱一和,将造成左氏如今的处境的错处全部推给本家,身后一干旁系之人也都一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之态。
左相南原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左岩风从出生起身体便不好,修炼之后虽然稍有好转,却还是不及寻常武者。
有药神谷的神医替左岩风看过,说他体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年轻的时候看不出什么,若无足够的机缘,觅得传说中六品以上的仙草,其修为恐怕难破通穴境。
是以左岩风的修为已在魂元境巅峰卡了许多年,近来许是年岁渐渐大了,左岩风的身体愈发虚弱,看起来竟比其父更加苍老。
二儿子早夭,被人暗杀的时候修为还未突破丹元境。
唯一的女儿左云琴当初之所以会被送去尉迟氏,是因为尉迟氏答应送一味五品雪参给左岩风续命。
左相南为了这个决定愧疚了二十几年,如今左云琴在尉迟府受难,左岩风又被追责,左相南如何能气得过?
因本家势微之故,左相南忍气吞声那么多年,可不仅没有得到两个弟弟的体谅,他们反而帮着外人对本家落井下石。
若说左相南对当初次子的死没有怀疑,他自己都不相信,以前旁系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他还能以骨肉血亲为由麻痹自己。
但后来,本家的长老在二少爷死后陆续被旁系收买,现在,左相洪和左相齐已经逼到本家来,左相南哪里不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他虽然不清楚这两个弟弟私下里和尉迟氏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本家家主还是他左相南,左家就由不得旁系指手画脚。
“都是活了几千岁的人了,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左相南道,“你们今天来,除了逼老夫表态,还有些什么目的,不如一起说了吧?”
左相洪与左相齐对视:“既然大哥如此爽直,咱们兄弟也明人不说暗话,说到底左氏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溯源境的高手太少,而后辈子弟人才凋零的缘故。左氏法典共有两册,本家人丁不茂,家主不若将其中一册拿出来,交由我与三弟保管。
”
左相齐眼里也闪过晦暗的精芒,附和了左相洪的提议。
左相南心里冷冷一哼,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平淡:“那分出来的一册法典,该交给二弟,还是三弟啊?”
“这个就不劳大哥费心。”对此,左相洪和左相齐的看法出奇的统一。
左相南冷眸扫过堂中众人,左相洪和左相齐身后一众长老个个横眉竖目,仿佛左相南若敢说一个不字,他们立即就要造反。
“法典传承条件苛刻,只有本家才有继承资格,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祖训,你们难道忘记了吗?”左相南沉声。
两支旁系却不吃他这套说辞,左相齐道:“规矩是人定的,哪怕是祖训,也不过是祖上的人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