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手术前夕。
病房内, 二更的父母把时间留给了年轻人们。
二更被花海包围着,表情恼怒。
“你小子以为给我送这么多花来赔罪我就会原谅你吗?”
“哎哟我的二更哥哥,我是真的临时有事啊,我机票都买好了, 这前公司一堆烂摊子, 我辞个职都用了大半年,现在就差最后一道流程了, 你就饶了我吧。”
手机屏幕里, 陆嘉双手合十, 不断讨饶。
“这好不容易付清徐都回来了,你和王思淼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二更冷哼一声,语气不满。
标准硬汉长相的陆嘉也有些不好意思, 冲着屏幕外边喊了声:“班长,班长大人, 你快过来帮我说说话, 求求情。”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
王思淼早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换上了隐形眼镜, 又学会了打扮,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模样,她能看上陆嘉并且主动表白,当时是把这群老友们给着实吓了一跳的。
“就是他的错, 连累我也要推迟回清河市。”王思淼语气淡淡,“等他回来揍他一顿死的。”
陆嘉大叫:“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亲亲老公!哇!”
王思淼非常冷静的回了一句脏话:“亲你妈。”
“……”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真的很魔幻。
挂断电话后, 二更瘫倒在床:“这个老婆奴。”
“学长别气了。”俞子袖顺了顺他的胸膛, “给你顺顺气。”
二更一脸享受:“学妹你真好!”
没结婚就已经有老婆奴倾向, 还好意思说别人。
众人有些看不下去了,默契的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啊你们。”二更忽然叫住他们,“我有话对你们说。”
林尾月问道:“什么话啊?”
“你们先坐下。”
四个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又坐下了。
万年厚脸皮的二更脸上居然奇迹般的出现了一抹红晕,他不自在的咳了咳,像是在起势,接着一个斗转之下,用蚊子一样的声音低声说了句:“这辈子有你们真好。”
顾逸迩听到了,故意皱眉问道:“什么?”
“这辈子。”二更豁出一张老脸,“有你们真好!”
大家都笑了。
司逸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那就加油吧,二更同志。”
二更红着脸,用力点了点头。
“我才不舍得离开你们呢。”
不能再打扰病人今天的休息了,四个人起身,这次是真的准备离开了。
司逸今天不用值夜班,但因为明天一大早要做手术,就干脆歇在医院了。
他把其他三个人送到医院门口。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司逸揽过顾逸迩肩膀,“我和耳朵有话要说。”
付清徐不可置否,侧头对林尾月说:“我送你回去。”
林尾月点头,冲他们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凉爽的秋风中,医院的林荫小道显得很是寂静。
司逸和顾逸迩并肩坐在长椅上。
顾逸迩恍惚间想起,他们真的好久都没有这样在外面安安静静的坐着发呆了。
自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好不容易相聚,结果却因为工作原因,不要说悠闲的散步,就连单独出去约会都没有过。
这段关系只要细想,确实很奇怪。
顾逸迩轻声说道:“好久都没有这样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
司逸笑了笑:“现在感觉如何?”
“恍如隔世。”顾逸迩侧头看他,“原来长大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耳朵。”司逸柔柔的叫了她一声。
“嗯?”
她看着司逸,夜色下,他的侧脸精致柔和,一袭白袍,如同夜空中的那抹明月,俊逸尔雅,淡然沉静。
岁月越久,将他这坛酒酝酿的越发醇美香浓。
他已然完全退却了少年时的那股桀骜和疏狂,不再是将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假装古惑仔的小男生,年岁渐长,不论是对待多年好友还是素不相识的病人,他的善良依旧没有变,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份成熟和内敛。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长大了。
可他依旧是她爱的模样。
“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司逸看着她,眼波潋滟却又温润似水,声音清冽,“你问我,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说变就变的,现在我重新回答你一遍。”
她没有说话。
“或许我的喜欢不能移山海,也无法使沙漠变成绿洲,更无法令雨天放晴,令落叶重回树枝。”
“可我会主动朝她的方向走几步,再走几步,如果她笑了,那么我会飞奔到她的面前,不会成为她的负担,也不会成为她掉眼泪的原因。”
那是十五岁时,司逸的回答,也是二十八岁时,司逸的回答。
他的笑宛若舒展的微风:“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发现誓言容易许诺,却难做到。”
顾逸迩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