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冯学明没心思跟莫浅浅在一起,他把莫浅浅送了回去,一个人回到家里。
明知道有今天都是自己活该,他却依然放不下。
他靠在沙发上,要是平时心里难受,还能找廖雅哲说几句,今天的难受全他妈的是廖雅哲给的,他还能怎么办?
连烟都不想抽,只想这么躺着。
可惜,催命的电话,不能让他安生一会儿,他去接电话:“喂!”
是康复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他外公闹得厉害,就是给他打了镇定剂都没有安生下来。又怎么了?冯学明只能拉开门下楼,开车去康复医院。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他的皮鞋敲击在走廊,发出声响,比他皮鞋声更响的是,房间里传出来“呜呜呜”的声音。
冯学明推开了门,看见正在捶床的刘襄年:“你刚刚病情稳定从医院里出来,癌细胞已经扩散了,而且还中风了,你这是想明天就去了吗?
刘襄年听见冯学明说这话,他越发生气,明天去和两个月以后去,对他来还说没差别,他对不起陈婉音,对不起儿子,孙子也可以说一句,自己从来没有抚养过他,所以不能要求他做什么?
学明不一样,自己养了他这么多年,在他身上是花了心血的。为什么搞倒天禾的是他?为什么就连自己最后一个要求,他答应了,却还要骗他?
刘襄年“呜呜呜”地哭着,眼泪一直在流,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想要质问他,可自己有口却说不出话。
冯学明听看护说:老爷是看了您和莫小姐去医院的新闻,开始发脾气的。
莫浅浅算是小有名气的明星,这群狗仔就追到了,冯学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要告诉外公,狗仔的话,有几句可信的?但凡女明星去医院,不是去打胎,就是怀孕。哪怕外公不愿意信,他也会信,他就安静了。
但是参加了许妙儿婚礼的冯学明不愿意,他憋了太多的话,他跟看护说:“你出去。”
看护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给戴上了,冯学明在刘襄年身边坐下:“外公,你现在是没办法,但是你心里恨我毁了天禾,你更恨我在你时日无多之时,都不愿意答应你最后的要求,对吗?
刘襄年没有出声,就定定地看着他。
可外
公,我交出的是天禾的罪证,是您真正犯过的罪,您让我进天禾,我没犯过错,你却想让我进去。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你养我那么几年,是有目的的,但是我想为您养老送终,确实真心实意,不含其他目的。如果不是您看见新闻,看见繁园拆了,一定要去看,您什么都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就代表他没干过?刘襄年瞪着眼睛看他。
您活到这个岁数,不知道什么叫明白装糊涂吗?不知道有些事情没必要计较得那么清楚吗?我答应您,我结婚,是为了了结您的心愿,让您不要合不拢眼。可并不代表,我要为了您,去勉强自己生儿育女。”冯学明说着说着,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水迹。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路灯:“我是妈妈带大的,但是我并没有多爱我妈,有时候我甚至恨她,恨她为什么把我生出来?我是在爸妈尖锐的吵架声中长大,爸爸从来都看不起妈妈,妈妈一直恨爸爸,却没勇气离开,而且大多时候,她会对我说,她是为了我。小时候我特别羡慕冯学杰,他能得到爸爸的拥抱,他弹钢琴好,爸爸会夸奖,而我哪怕我得了全A,哪怕我马术得了奖,爸爸只是说一句‘不错’。后来我明白了,我只是刘家和冯家联姻的产物,双方都不会对我有爱。后来舅舅出事,我被您带在身边,接受您的培养,然后您给我指定了妙儿作为我的未婚妻。
冯学明转过身,看着刘襄年:“她陪着我一起去英国,伺候我生活起居,就像我爸娶我妈,我也理所当然地跟她在一起了,和她在一起并不妨碍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渐渐地她变成了我妈一样的女人,情绪不稳定,让人厌恶到不想和她多待。对我来说,这不算事,以后我和她分开住就好了。我过我的,她过她的。直到我见到了樊琪,她是那样特别。许妙儿去找樊琪,做出了那么多丢人的事,我不知道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脑子。那时候我疯狂地想把许妙儿扔掉。扔掉了以后呢?她离开了我,她跟樊琪混在了一起,她整个人平和了,开始有了光彩。我才知道,不是她不好,是因为她跟我在一起了,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刘襄年不知道说那么多是为什么?有钱的男人有几个女人不很正常吗?
冯学明坐下:“很可笑的是,我跟妙儿说我会改,但是她跟廖雅哲在一起了之后,我又有点轻松。我发现真的让自己改掉,不在外找女人的习惯,好像很难。所以跟我在一起的女人,除非对我没感情,否
则一定会受伤害。你和我爸也是如此,要才华有才华,要容貌有容貌,要教养有教养的陈婉音如此,我外婆如此,我妈如此,我二姨如此,许妙儿也如此。而她们的子女,除了陈婉音有骨子里的坚强和洒脱,所以陈家的子孙还不错之外。我妈、我舅舅、我和雪宜,乃至冯学杰和我那两个妹妹,哪怕不缺钱财,过得大抵都不怎么样。所以,刘家在传承什么?冯家又想传承什么?我觉得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