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君和文昭公主在外求见。”
昙摩罗伽沉默了一会儿。
“宣。”
不一会儿,兄妹俩并肩走进禅室。
瑶英看到昙摩罗伽身侧下首自己常用的那张小案,和他见礼毕,下意识走过去。
“明月奴。”
李仲虔叫她,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她收回腿,和李仲虔一起落座,朝正襟危坐、法相庄严的昙摩罗伽笑了笑。
昙摩罗伽神色淡然。
李仲虔开门见山地道:“佛子慈悲为怀,这一年来舍妹给佛子添了不少麻烦,如今一年之期已满,我兄妹二人不能再觍颜麻烦佛子了,在下今日来正式接舍妹出寺。佛子的庇护之恩,在下没齿难忘,难以回报,今日只能聊表心意,以后佛子若有差遣处,在下定不敢辞。”
这一番话说出口,瑶英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
李仲虔看着昙摩罗伽。
昙摩罗伽抬眸,“卫国公言重了。”
他目光落到瑶英身上。
瑶英也在看他,四目相接,她朝他眨了眨眼睛。
昙摩罗伽看着她,一字一字道:“公主于我亦有恩德……公主永远是我的客人。”
远方来客,终究要离开。
门口一阵脚步声,般若站在门外,道:“王,仪式准备好了。”
昙摩罗伽一言不发。
般若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遍:“王,大殿的仪式准备好了,众僧已经齐至大殿,寺主请王示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李仲虔看了昙摩罗伽一会儿。
昙摩罗伽垂眸,站起身。
“开始罢。”
李仲虔和瑶英跟着起身,一行人沉默着走过幽静的长廊,穿过佛塔耸立的塔林,走下平缓长阶,快到大殿时,般若示意李仲虔跟上他,带着他从另一个入口去佛殿。
瑶英朝李仲虔点点头,示意无事。
他皱着眉头走开:“若有事,大声叫我。”
“没事的,阿兄。”
瑶英目送李仲虔离开,抬眸看一眼走在前面的昙摩罗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道:“法师,我累了,可不可以歇歇?”
昙摩罗伽脚步顿住,垂眸看她。
瑶英眼巴巴地仰望他。
昙摩罗伽停下来,扫一眼跟在后面的近卫。
近卫会意,退后几步,站着不动了。
瑶英吐出一口气,靠坐在栏杆上,给自己扇风,“法师,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儿。”
昙摩罗伽负手而立,遥望远处沐浴在一片灿烂金光中的塔林。
累的人是他。
她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疲累。
“我没事。”
他轻声道。
瑶英看一眼他袈裟下摆,隔着袈裟,看不出他的腿是不是好了点,不过她留意到刚才他下阶梯的时候动作略有些迟缓。
“法师这些天每天都要主持法会,要多休息……”
她朝他笑了笑。
“今天让法师受累了,法师这么忙,还要处理我的事……早点解决我这个麻烦,以后法师能清净些。”
昙摩罗伽凝眸看着佛塔高处尖尖的舍利塔。
“公主从来不是麻烦。”
他忽地道。
瑶英一怔,抬头看昙摩罗伽。他端立在栏杆前,一双碧眸深邃又澄澈,眸光灿灿,五官犹如刀削,绛红色袈裟灌满了风,袍袖猎猎,袒露在外的半边肩膀肌理匀称,在落日金晖的映照下,散发着油亮的麦色光泽,宽大的袈裟第一次清晰地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
他是王庭的君主,王寺的佛子。
小沙弥过来禀报:“王,都准备好了。”
昙摩罗伽唔一声,转身离开。
瑶英起身跟上他,暗暗叹口气,她想让他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一刻也不松弛。
大殿香烟弥漫,殿前密密麻麻站满了僧众,却是一声咳嗽不闻,死一般的沉寂,气氛肃穆庄严。
瑶英低着头,从正门走进大殿,几百道锐利的视线顿时如潮水般涌过来。她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双手合十,行礼,跪在蒲团上。
夹道那头传来窃窃私语声,众僧纷纷让开道路,昙摩罗伽在近卫骑士的簇拥中入殿,坐于高台上,俯视台下众人,面容冷峻。
寺主摇动铜铃,僧众齐齐望向瑶英,怒目圆瞪。
一人怒喝:
“痴人,你可断绝对佛子的痴恋?!”
瑶英合十下拜,“弟子已断绝妄念。”
“果真?”
瑶英道:“此前我执迷不悟,修习经义后,已心开意解,打开心结。”
僧人喝问:“你可愿剃发出家,皈依我佛?”
瑶英道:“弟子不舍红尘。”
僧人冷笑:“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你既不愿剃发出家,从今日起立刻离寺,以后好自为之。”
瑶英应是,慢慢地舒口气。
解决了这个一年之约,昙摩罗伽就不用继续背着纵容她的骂名了。
她心头重担除去,正要起身,殿内突然响起一片惊诧的议论声,抽气声此起彼伏,落在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