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座。
……
太子李玄贞骑马出宫的时候,刚好和并辔而行的李仲虔、李瑶英兄妹擦肩而过。
宫城幽深,夜色轻寒。
李仲虔怕瑶英着凉,脱了身上穿的大氅让她披上。
瑶英手里把玩着一只玉盒,咯咯笑:“阿兄,我不冷。”
兄妹俩刚刚在王府藏起一箱财宝,李仲虔送了这只玉盒给她,她正新鲜着呢。
李仲虔道:“穿上。”
声音很温和,在李玄贞听来,简直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李瑶英乖乖收起玉盒,接了氅衣穿上。
不一会儿,抬起手,摇晃空荡荡的宽大袖摆给李仲虔看,比划着说:“阿兄,你看,我真的长高了!以前穿你的皮氅,袖子长那么多……”
摇曳的火光里传来李仲虔低沉的轻笑。
李玄贞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边经过。
兄妹俩都没有看他,说笑着驰进狭长的门洞。
李瑶英戴了帷帽,李玄贞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听到身后那娇俏柔和的笑声就能想象得出她脸上的表情。
他嘴角一勾,面露讥讽。
假如李瑶英看到李仲虔在战场上的狠辣,知道李仲虔为了取胜屠了一座又一座城,连幼小的孩童都下得了手,还敢这么亲昵地和李仲虔撒娇吗?
李仲虔小霸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
谢贵妃的寝殿在太极宫东北角,和其他嫔妃离得很远。
平时鲜少有人来翠芳宫,今天殿中却灯火明亮,阶前一排侍者簇拥着一座华丽的金顶软帘轿辇等在那里。
瑶英下马,皱眉问迎上来的太监:“谁的轿子?”
太监躬身答:“是荣妃的轿子。”
瑶英脸色沉了下来:“谁放荣妃进殿的?”
荣妃本是谢家的侍女,这些年最为得宠,李德登基后册封她为荣妃。
其他几宫妃嫔多是世家女,瞧不上荣妃。
荣妃自己也自卑婢女出身,找到机会就当众为难谢贵妃,以羞辱昔日主子的手段来立威。
瑶英自然不会坐视荣妃欺负自己的母亲。
荣妃在她这里吃了几次亏,再不敢轻易放肆。
瑶英加快脚步。
谢贵妃受不得刺激,她不在谢贵妃身边,谁知道荣妃会对谢贵妃说什么?
太监一叠声赔罪:“下午贵妃醒来,说想去园子里看牡丹花,没想到荣妃也在那里,贵妃不记得以前的事,拉着荣妃说话,奴等看着着急,又怕吓着贵妃,没敢吭声。后来荣妃送贵妃回来,一直留到现在……”
“贵主放心,阿薇在一边看着,荣妃殿下不敢胡说八道。”
太监进去通报,荣妃知道瑶英回来了,不想露怯,不过也不敢多留,告辞出来。
看到迎面走来的瑶英,她停住脚步,笑了笑。
“听说公主去大慈恩寺为贵妃请医了?公主当真是一片拳拳诚孝之心。”
说着叹口气。
“贵妃可怜啊……刚才贵妃还问本宫大公子怎么不来看她,本宫不敢告诉贵妃,大公子已经死了十一年了……”
瑶英嘴角微翘,含笑打断猫哭耗子的荣妃:“我这人不仅孝顺,还心眼小,爱记仇,最看不得别人欺负我阿娘。”
这一句意味深长。
语气柔和,却满是冰冷的警告之意。
荣妃变了脸色:“是贵妃拉着本宫来的……”
瑶英微笑,朱唇在灯火照耀下闪烁着丰艳光泽,潋滟的朦胧光晕中,娇艳的脸庞好似焕发着清冷容光,仿佛琼花玉树盛放,开到最极致,有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明丽清华。
荣妃的气势霎时怯了几分,心虚地挪开视线。
谢贵妃拉着她,她甩甩手就能挣脱,但她没有。
昔日高高在上的主子成了个傻子,她怎么舍得放过看好戏的机会?
她就喜欢逗谢贵妃说话,看着谢贵妃如今的样子,她心里感到很快意。
瑶英道:“荣妃既然知道我最孝顺,应当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荣妃脸上讪讪,出了内殿。
坐上轿辇,她越想越气,冷哼了一声。
“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谁不知道唐皇后是谢家逼死的?太子心里都记着呐!等太子坐稳储君之位,你们母子三人都不得好死!”
离得最近的宫女肩膀颤了颤,一声不敢言语。
……
李仲虔是成年郡王,特意避开荣妃,等荣妃的轿辇走远了才走进翠芳宫。
廊前跪了一地的人。
李仲虔眉头微皱,进了里间。
李瑶英扶着谢贵妃出来,“阿娘,阿兄回来了。”
谢贵妃神情懵懂,盯着李仲虔看了一会儿,疑惑地道:“他不是阿兄……”
瑶英耐心地道:“阿娘,是二哥虎奴回来了。”
虎奴是李仲虔的小名。
李仲虔走上前,朝谢贵妃稽首:“阿娘,孩儿回来了。”
谢贵妃呆呆地看着他,一脸茫然,喃喃地道:“阿兄呢?你不是我阿兄。阿兄怎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阿兄,我错了……”她泫然欲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