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别墅,都是灰色资产,避避风头为佳。
但事情再拖下去,她怕生出变数。捏紧手机,声音柔柔怯怯:“可是,我和老师同学已经约定好了……”
江谚忽然指指自己,苏倾眨眨眼睛看了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分神时候,眸光里含着迷茫水色。
“没关系。”吴阿姨耐心很好地应,“明天我打车送你去吧。”
江谚又沉着脸指指自己,无声地做口型:我送你。
“吴阿姨,”苏倾提了口气,为难地说,“我高中同学也要回校,想跟我一起去,可以吗?他还不认得您……”
吴阿姨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下。
她近来参与转移财产,焦头烂额,见识到了情况严重和疯狂,好几宿没睡着觉。身家性命大事面前,什么事都变成了小事。
苏倾一向很乖,她太听话了,就像是自己主动把脚拴在笼柱子上一样,从来不让她多操一份心。——也是,风一吹就乱跑浮萍,离了他们又能靠谁呢?
“那么,你就跟你同学们一起去吧。五点之前一定要回家哦。”
电话挂了,苏倾仿佛松了口气,皱皱眉,怪他横插一脚:“明天要上课。”
江谚笔杆反着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啪”地把笔扔到她面前,冷冷地审视着她脸:“地址写这儿。”
*
阳光灿烂周五,晚乡狭窄两车道依然堵得厉害,喇叭声此起彼伏,江谚自行车半停在道边,皱眉看着纸条上字。
“卫德街公园北门。”
骗他。
他听见了他们谈话内容了,要去明明是哪个中学。
公园茂密绿树从栅栏里挤出来,在地上投下道道阴影。北门是后勤出口,半个人都没有,一座变电箱立在他旁边,地上堆满了腐烂枯叶。
他看看周围,心里敏锐地生出个念头——小太妹在躲什么。
否则,一起从学校出发多方便,何故把他诓到这个荒无人迹中间点?
地上落叶发出咯吱轻响,斜坐在车座上发呆江谚心不在焉地抬起头,怔了一下。
眼前女孩穿着娃娃领奶白色外套,直筒牛仔裤,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马尾,脸上妆很薄,明艳干净一张脸。
赶得很急缘故,她还在匀着气,脸颊白里透红,像多汁苹果。配上那对乌黑杏眼,看上去又乖又小,像换了个人似。
“走吧。”见他半天不说话,苏倾急着走过来,有些发愁地打量他小小后座,这个后座看起来单薄,可能不是载人用。
江谚已经神色自若地跨过车座:“上来。”
看她站在原地半天不动,“叮铃铃”地响了下铃:“快点。”
“这能坐吗?”
江谚不耐烦地瞟她:“怎么不能坐?你屁股多大?”
苏倾让他噎得在路边红了脸。他低了低头,似乎在丈量臂弯里尺度,“不行坐前边?自己选。”
苏倾默默地跨过了后座。
这车可真矮呀,她脚垂着就能踩着地,双手小心地抓着他T恤两侧。江谚劲瘦腰线,从透光白色布料下显出来。
车往前一动,车头马上往左边歪,苏倾生怕自己把车压翻了,脚点了一下地。
车头又歪向右边,她又撑一下。
车子半天走不起来,江谚回过头来,正看见她脚点在地上撑着,气不打一处来:“就你长腿了?”
苏倾忙把脚抬起来,车子滑出去。她揪着他衣服,心里生着闷气,半晌,低低地说:“你怎么骑得歪歪扭扭。”
江谚侧眼瞧她:“因为有人不搂紧啊。”
“……”
骑过一个减速带,江谚没绕,车身“咣当”地颠动一下,苏倾差点颠下去,一把抱住他腰,隔着衣服触到了他滚烫皮肤,手又悄悄收回去。
细虫在他身上爬一样。
她放在他腰侧手被他扣住,猛地向前一拽。
她脸猝不及防地贴住了他脊背,江谚身上混合着香皂和烟草味男孩儿气息笼罩了她。
江谚不耐烦地看着红灯读秒:“扶好了,别乱动。”
*
“前面,左转。”
自行车轻灵地拐了个弯,女孩带着微卷马尾被风扬起来。
“从前面巷子穿过去。”
巷道很窄,两旁都是单层排搂,门面又小又破,管道里泄出污水淌了一地,车轮从水泊上碾过。
“前面还怎么走?”江谚知道他们绕路了,却出奇地耐心,铃也没有按。
她怎么清楚这么偏路线?
她手臂紧紧抱着他,两个人贴在一起,他感觉得到她羽毛挠动似呼吸,看不到她脸,却本能地相信着身后柔软身体。
“直走。”苏倾声音柔而笃定。
她像出笼鸟,扭着头贪婪而小心地打量着四周晚乡民居、新建商业大厦和斑马线上行人。
自行车沿着大路畅通无阻地滑行,两排金黄英国梧桐投下团团荫影,中间夹着湛蓝天,远处黛色山峦起伏远在千里之外,只剩若隐若现轮廓。
晚乡竟然还有这样地方,江谚骑车速度放缓了,四下看了看。
身后苏倾忽而轻轻地说:“漂亮吗?这是湾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