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们尽快做出进军西大陆的计划,在光明教廷落成之后, 度过新年, 等教廷在西泽的秩序重新稳定了, 我们将有充足的兵马和准备,挺进西大陆。”
华丽的帝宫书房里, 新痊愈不久的大帝慵懒坐在宽大的椅子里, 凛冽的寒冬,屋里壁炉烧得正旺, 他穿着绣金边的白色寝衣,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红袍, 衬得他微微苍白的脸色和殷红的嘴唇, 显出一种乖戾又妖异的艳丽。
但是所有站在这里的将军元帅们都看的出,陛下的心情很不错。
自从陛下第二次苏醒过来,心情就一直不错。
所以哪怕面前的将官们呈上的是一份他并不太满意的作战计划,但他还是和颜悦色地对这些战战兢兢的臣子说:
“不要被眼前短暂的胜利迷昏了眼, 先生们, 也不要被王都的鲜花美酒和美人泡软了骨头, 你们要知道, 这就是这么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如果我们不进攻,那么很快我们圣亚安就会成为别人的附庸国,我们的臣民就会从此仰他人的鼻息而活。”
大臣们面色一凛,从大帝那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听出腥风血雨的味道。
征服世界,这实在是个让人忐忑又兴奋的梦想。
但是之前无数次胜利给了圣亚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他们坚信在伟大而英明的弗里德希大帝的带领下,他们会取得无上的荣光。
“是的,我的陛下。”
格林越众而出,手掌握紧在胸口用力一撞,恭敬而激动道:“十天,十天之内,我们会给出令您满意的答案”
弗里德希微微颔首,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很好,我相信你们。”
说完军国政务,臣子们纷纷行礼退下,弗里德希望了一眼窗外明朗清爽的天色,刚要站起来,却突然一顿。
他攥拳抵在口唇处,一下一下的咳嗽,并不急促,但是咳得很剧烈,他抽出手帕抵在手上,又重重咳了两声才停止。
他轻喘着呼吸,摊开手掌,看着雪白手帕上猩红的血色,眯了眯眼,随手叠起来,扔进壁炉里烧毁。
“这就是你肆意妄为的代价。”
幽冷晦涩的声音像魔鬼的咒语,在空荡荡的寝殿响起,恶毒地冷笑着:“用黑暗之体,承受光明神的力量,这种每一寸骨血都被净化消融的痛苦,还没有让你认清自己吗?”
“恰恰相反。”
弗里德希脸色毫无异样,他撑着桌面站起来,慢慢走到内殿华丽的落地镜前,一点点解开寝衣的扣子,青年年轻精壮的身体坦然暴露在空气中,他拿过一件衬衫披上,苍白的脸上,嘴角却挂着略显诡谲的笑意:“我只觉得,她赋予我的一切都让我很喜欢。”
她担忧的目光,她无奈的轻叹,她妥协的微笑,甚至就连她指尖碰触他心口,让那股温暖柔和的力量融入他体内、在他血肉骨髓的每一寸都冲撞出被撕裂和灼烧的痛苦,都让他愉悦和欢喜。
“你已经是疯了。”
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让黑气更加愤怒,它怒吼着:“你居然用黑暗信徒做诱饵,你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生怕她不能发现你的肮脏吗?
她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我已经感受到了,她凝聚出的光精灵被放飞到西泽大陆每个角落,她在寻找我,她很快就会发现我,到时候你也会死!”
“不,你错了,她不会发现我的。”
弗里德希慢悠悠换上崭新的衬衫,镶嵌金边和绿宝石花纹的领口,勒紧的腰线劲瘦凌厉,被包裹出流畅肌肉线条的长裤收进黑亮的及膝军靴里,靴尖纤尘不染。
“谁会相信,亲自下令抓捕并意图屠杀整个帝国境内黑暗信徒的君主,会与黑暗有关系呢?
在她眼中,我是为了她挡下那道攻击,我身上即使散发出黑暗的力量,也是因为受伤的后遗症,她只会对我愧疚,只会怜惜我,她会潜意识忽视那些可能的不对劲,毕竟她一直在我身边,当然不会相信我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沾染黑暗。”
他身上黑暗的味道越来越浓,随着他们关系的亲密,她早晚会有所察觉,在那之前,他干脆先捅自己一刀,于是一切都有了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黑气还是暴怒地吼着,像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只知道发泄自己的不甘和愤怒,弗里德希甚至懒得给它一个眼神。
这些年,当弱小的黑塔皇子成为圣亚安帝国的大帝,它对他的价值和掌控力越来越小了,两个人的地位渐渐颠倒,现在的他连敷衍都觉得没有必要。
他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金发碧眼,轮廓深邃,英俊,健壮,优雅而风度翩翩。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挑剔,他都该是在女人眼里极富于异性魅力的存在。
他凝视着镜子,慢慢抬起手,顺着自己的额头往下,轻轻抚过自己的挺拔的鼻梁、殷红削薄的嘴唇、坚毅的下巴,擦过修长的脖颈,慢条斯理地摩挲着。
他眯着眼睛,嘴角勾着诡谲又妖异的笑意,指尖的动作又轻又缓,按照记忆中与她寥寥的碰触,模仿着她手指的力道,慢慢的...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给了幻想肆意舒张伸展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