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问她:“你父皇还说什么了?”
李鸾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轻轻扫过她的耳廓,绒绒的,略有些发痒。
“父皇说了,这皇宫里,只要有父皇、母后,鸾鸾与皇兄四人,便已满满当当了,再装不下旁人。”
小姑娘的语声中满是奶气,却说得极为认真。
待说完了,还抬起一双圆滚滚的杏眼,邀功似地看向自家母后,见棠音只笑望着她,这才忍不住轻轻转过视线,往旁边八宝攒盒里放着的蜜饯上落了一眼,又一眼。
鸾鸾正是长牙的时候,棠音与李容徽特地吩咐了身旁伺候的宫娥不许给她太多甜口的吃食,尤其是蜜饯这一类的,更是不会拿到她的眼前去。
可小姑娘正是馋糖的时候,越是吃不着,便越是馋的厉害,今日里好容易见着了,若是不给她吃上一块,小姑娘怕是要哭上好半晌。
棠音拿她没法子,只能轻轻笑了一声,挑了一块小些的给她。
小姑娘接了蜜饯,一双本就墨玉似清亮的杏眼愈发亮了一层,生怕棠音后悔似地,就坐在美人靠上,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棠音笑望了她一阵,又将视线落到李霁身上,见他似乎也馋得厉害,便又伸手拿了一块,递与他。
李霁才刚接过,那头鸾鸾却已将自己那一块给吃完了,只眼巴巴地望着哥哥手里的。
李霁也望见了鸾鸾的眼神,手里拿着蜜饯犹豫了好半晌,终于还是递了过去:“我今日早膳的时候用过甜食了,这块,便给鸾鸾吧。”
小姑娘一听,杏眼愈发明亮,忙连连点头,伸出一双小手就想去接哥哥手里的蜜饯。
可还碰到,却被棠音轻轻伸手拦住了。
棠音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正是长牙的时候,这蜜饯可不能多吃。不然等下牙疼起来,连御医都救不了你。”
鸾鸾听到牙疼两个字,忙缩回小手,下意识地捂在自己的鼓鼓的腮帮子上,但目光仍旧黏在蜜饯上,只软着嗓子对棠音央道:“母妃——就吃一块,就一小块——”
棠音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头,便止不住了。于是仍是微微摇头,只抬手示意檀香与白芷将其余的蜜饯撤了下去。
小姑娘的视线也一路追随着那碟蜜饯远去,直至快要看不见了,才终于落到了一角明黄色的龙袍上。
鸾鸾微愣一愣,旋即忙扶着自家哥哥的手从美人靠上下去,一壁唤着‘父皇’,一壁往宫道上跑去。
棠音一惊,立时也自美人榻上站起身来,刚追出几步,便见鸾鸾步子一歪,眼见就要滑到在宫道上,更是急得秀脸煞白。
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便听耳畔风声一厉,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箭步上前,正稳稳地将小姑娘扶住,顺势抱起。
棠音高悬的心这才缓缓放回了原处,只抬目笑望着两人。
宫中的棠花不知开落了几载,李容徽倒一直是记忆中的模样。与紧握着她的手,在太极殿前受群臣跪拜时未有多少差别。
而鸾鸾也不慌,只扯着李容徽的衣袖,指着蜜饯被端走的方向,委屈地皱着小脸,小声道:“父皇,蜜饯儿……”
李容徽与棠音对视了一眼,薄唇轻抬,大抵也明白过其中的始末,只轻笑着哄道:“想来今日里已用过了吧?那等明日,等明日一早,父皇便遣宫人给鸾鸾送来。”
“可是——”
小姑娘扁了扁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李容徽却又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我之前听几名御医说过,若是牙疼起来,便得将糖食撤去。一直得等到月余后,彻底好全了,才能再端上。”
眼见着小姑娘慌忙掩住了口,李容徽这才轻轻将小姑娘放下,交到了赶过来的宫娥的手里,命道:“今日天晴雨收,暮春时节倒也不算闷热。你们便带着太子与公主,去御花园中随意散散心罢。”
宫娥们齐齐应了一声,带着李霁与李鸾便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而白芷与檀香对视一眼,也都放下了手里的物什,从善如流地一同步上了抄手游廊。
临走前,还顺道将趴在一旁打盹的娇娇也抱了下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不见了踪影。
棠音这才坐回了美人靠上,一壁拿了团扇轻轻带着风,一壁只笑望着李容徽,轻声道:“又将人都遣了开去,是想说什么?”
李容徽薄唇轻抬,只与她并肩坐下,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团扇,低声笑道:“棠音想些听什么?”
棠音轻瞬了瞬目,随手捻起了一旁散落的密折,也笑道:“不如听一听这些折子背后的故事?”
李容徽轻扫了一眼,语气冷了几分:“不过是一群将手伸得太长的酒囊饭袋罢了。我已连夜令大理寺查下去,等回禀的折子上来,该罢官的罢官,该流放的流放。”
棠音也是贵女出身,多少也明白一些这朝臣间的事。自是知道这些臣子们没几个是禁得住这般彻查的,便也只是微微摇头笑道:“谁想听这些?我只是奇怪这些密折怎么会到了霁儿手上罢了。”
李容徽笑道:“是我给他的——不过是一些废纸罢了,让霁儿撕着玩,也算是物尽其用。”
棠音抬眼看他:“那鸾鸾呢?现在本该是她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