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王氏有一病儿冰宇一病女冰兰随王氏嫁入安家,从此以后,二人因病死亡与安家无一点干系…….”
冰兰拉着弟弟的小手听着堂上一位长袍男人读一张纸。这是她母亲王氏嫁过来安家,是安家与原来夫家胡家立下的字据。言明俩孩子来的时候有病,以后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与这边没关系。
冰兰想笑,自己做了拖油瓶,只有六岁,没办法,她只能接受现实。
一身新嫁衣的女人没觉得什么,尽管她已经嫁过人生过娃,此时她微垂的脸上依旧蒙上一种羞涩。她是寡妇,但她又嫁了,还是嫁进了家境不错的安家。
说起这门婚事还是要感谢安家姑奶奶安玉红,安家人丁单薄,到了安振东和安玉红这辈就兄妹俩。安振东的妻子孙氏生下一儿一女后撒手人寰,可能是孙氏底子差,俩孩子身体一个比一个弱。男孩安书青更是一个药罐子,老爷子都怕这孙子命保不住。
夫妻俩担心啊,想来想去还是要趁着儿子年轻赶紧生一个两个的。老太太倒是不在乎女方家境年龄等等,只要能生孙子就行。一来二去安家姑奶奶就看中了寡居在婆家快要混不下去的王氏。
冰兰亲爹家还有大伯一家和爷爷奶奶,胡家大房人丁兴旺,生活勉强。老爷子是前清的一个老秀才,除了教书再也不会干啥,现在是民国了,孩子都送去学堂谁还送私塾?老私塾的两儿子一个会读书,一个能算帐。
会读书的子承父业到一小学堂做老师,会算账的给一个老板在货场做了帐房。
冰兰爹活着的时候家里还可以,冰兰爹一死,家里每况愈下,老夫妻还因为儿子的离世病倒,还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就在一家子快要活不下的时候安家找上门,他们想要王氏过去做继室。
王氏是胡家人,此时老的传统观念还在,她的婚事可以由婆家做主。冰兰的亲姑姑出了一个将王氏典卖的主意,这样就可以多要一些钱,而不是彩礼。
王氏气得想上吊,但看到安振东后顿时褪去了轻生的主意,安振东长得一般但有气质,在码头上混了多少年现在又有了自己的厂子也算是有些气度的。安振东为人算是正直,娘家哥哥打听过,嫂子特意来了一趟细细一说,王氏便心动,等一看到人更是一眼相中。
想到自己的俩孩子还小,老夫妻万一撒手自己再一走怕是得不了好,王氏提出带孩子走。
女孩带不带走胡家无所谓,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可男孩子胡家是不愿意的。
不让带走我不嫁,大不了死了算了!王氏一狠心道。
胡家心疼那笔钱,带走可以,但不能改姓,将来还是胡家人!胡家也提出条件。
安振东相中了王氏的温婉和略识文字,王家以前也算是书香门第,只是没落了。安振东答应了,收冰兰弟弟冰宇做了干儿子,给了胡家一笔钱算是将王氏和俩孩子与胡家做了暂时的了断。
也就出现堂上姐弟俩听中人读诵一些契约字据等等的事,在座的还有王氏娘家哥哥王秋远和嫂子刘氏。胡家大伯胡孝林,安振东原来妻子孙家俩个大舅哥。堂上老太太抱着一个瘦吧啦叽的小女孩,老爷子旁站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男孩。
冰兰怎么看有病的该是那俩孩子而不是她和弟弟,虽然他俩也瘦,却不是病态,而是饿的。
接下来是认亲,冰宇好说,安振东收了他做干儿子,直接叫干爹,冰兰该怎么叫?
王氏问目光询问安振东和娘家哥嫂,安振东对大舅哥道:“冰兰就算安家人吧!以后随书玉叫阿爹就好,将来嫁人我给嫁妆!”
“甚是!冰兰冰宇,你们给爷爷奶奶和爹娘磕头吧!”王秋远赞同,妹妹既然带着孩子来了就当是一家人。孙家人脸色一直很难看,毕竟是来占妹妹位置的,还有俩孩子,他们更担心俩孩子被虐待。
冰兰拉着冰宇一一磕头,然后得了几个红包,沉甸甸的倒像是银元,或者是铜元。
安家续娶,倒没办得有多热闹,左右邻居加上亲朋不过七八桌。安家看似好日子没过太久,房子是买了隔壁的旧房翻盖的小四合院,隔壁是三间带厢房是安家以前住的老房,中间墙上打了一个门将俩院子连通起来,冰兰和冰宇与那俩孩子便安排在老房子。
总之住的是正房,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只是今天办喜事被人占着。
书玉仿佛离不开奶奶,冰宇看不到娘则依赖着姐姐冰兰,唯独那个男孩孤单着寂寞着,钻进书房假装看书。冰兰拉着冰宇一直在王氏的新房。热热闹闹一天很快过去,王秋远和刘氏叮嘱着冰兰姐弟好好听话。
做了拖油瓶能不听话吗?
晚上一家人正式吃了一顿饭,老爷子和老太太简单叮嘱夫妻以后相互扶持关爱,几个孩子要相互友爱。书玉与冰兰同龄,两人因各自原因长得都不大。
老太太还是搂着孙女对冰兰道:“书玉从小身体不好,冰兰比书玉大两月,以后你要好好待妹妹知道吗?”
冰兰点头,她刚六岁该怎么好好待那个女孩?不过接下来老太太说:“书玉,冰兰冰宇刚来家里,你有空带着姐姐弟弟多玩玩,有人欺负了来告诉奶奶。书青,你是当哥哥的,西面的弟妹要多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