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南区沿海住宅区是富人区, 除了高档公寓就是高档别墅,空旷冷清。大年三十这天,也只有偶尔才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
苏秋子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驶过沿海公路,她望着马路上倒退的白线失神。
“紧张?”何遇开着车,淡淡问了一句。
两人正开车往何家走, 从上车时,苏秋子就没怎么说话。这是她第一次去见何家老太爷, 还是他主动要求见的。她和何遇结婚他就生气没去, 现在要见她,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有点。”苏秋子点头承认, 她笑了笑,说:“你爷爷不喜欢我。”
其实苏秋子知道如何应对不喜欢她的人,毕竟她在苏家应对了二十多年。但何老太爷和苏家人又不一样, 苏家碍于面子, 怎么着也不会将她扫地出门,但何老太爷就未必了。
她还不能被何家扫地出门,她还没转正。
苏秋子心里想七想八,神色有些凝重。车子停在红绿灯前, 何遇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会喜欢的。”
喜欢不喜欢她苏秋子倒不强求,但她和何遇说了一会儿话后, 心里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她以前也听说过, 何遇儒雅斯文的性格是随了何老太爷。何遇这么温柔好相处, 何老太爷应该不会太无礼。
到了何宅,苏秋子随着何遇下了车。何宅门口,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笑着迎了过来。何遇介绍她是家里的管家翟姨,苏秋子随着叫了一声,翟姨温和一笑,道:“进去吧,老先生已经在茶厅等着了。”
翟姨很漂亮,带人亲切礼貌,不光她,苏秋子随着何遇去茶厅时,路过小花园,碰到的几个园丁也是如此。一个家的氛围能看出大家长的气质来,苏秋子心里的紧张渐渐淡了。
到了别墅,何遇带着苏秋子进了三楼茶厅。敲门而入后,看到何逢甲身边站着的中年男人,何遇神色微顿,笑着叫了一声:“杨叔叔。”
杨卓书是何氏集团的律师团代表,在何氏多年,何逢甲对其信任有加,家族内法律文件都经过他手。
苏秋子第一次见何家太爷,何老太爷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气质儒雅,丝毫看不出已经七十多岁的样子。她和何遇进去时,老人就看了过来,一双黑眸锋芒锐利。
何老太爷与何遇还是有些不同的,何遇和煦斯文,即使背后有狼性的一面,但他从不展露出,时刻保持着他彬彬有礼的绅士品格。而何老太爷则不同,他虽然气质儒雅,但目光明锐犀利,像草原上的鹰,俯瞰着他领地内的一切。
他先看了何遇一眼,复而又看向了苏秋子,只淡淡一扫,苏秋子原本放松的心被他看得高高悬起。
老人外表儒雅,声音却洪亮有力,他看着何遇,道:“既然两个人都过来了,让杨律师跟你们说一下离婚的事情。”
老爷子语气平淡,就像说吃年夜饭一样的说出这句话。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苏秋子愣住了。
刚来就让他们离婚啊。
何遇在看到杨卓书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安静地站着,无奈一笑,温和地拒绝:“我不离婚。”
何遇语气彬彬有礼,何逢甲却没时间同他啰嗦。他眉头一蹙,抬眸看着他,冷声道:“为什么不离婚?你娶她不是当棋子的么?”
战火蔓延到她身上,苏秋子有些尴尬。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但被当面说出来,她心里还是小小地动乱了一下。
何家爷孙显然是起了争执,她站在这里也说不上什么话,苏秋子看着何遇,小声问道:“要不我先出去?”
“不用出去。”何逢甲看清她的意图,拒绝后,道:“签了再走。”
何逢甲说话声音变大,隐隐带了怒气,苏秋子被吓到了。她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没敢有任何动作。她知道何老太爷不喜欢她,但没想到是厌恶到这个程度。在何家她是孤立无援的,她抬头看了看何遇,小心地笑了笑。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温柔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掌心干燥细腻,柔软的温度透过手背直达心底,苏秋子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何遇带苏秋子回来,是让她和老爷子见一面,并不是想和苏秋子离婚。老爷子已经生气,他身体不好,何遇不想和他起冲突,只道:“爷爷,今天除夕,我们不吵架。”
“我想跟你吵架?”何逢甲反问。他没看到夫妻两人的小动作,只是何遇从小听话,这次偏偏这么忤逆。他脸色有些白,也气急了,转而指着苏秋子道:“我就算不要那建材市场,我也不能让我的孙子娶一个母亲和司机私奔的女人。”
苏秋子眸光一抬,心底冰凉。
这样说太过无礼了些,眉头微蹙,何遇提醒了一句:“爷爷……”
何逢甲哪儿管他,只问:“你离不离?”
老爷子语气咄咄,油盐不进,何遇安静半晌,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您何苦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何遇性子温和,而温和的人多数执拗,决定的事情,别人无法改变。他今天打定心思不离,何逢甲只觉得血气上涌,他气得身体一抖,道:“你……”
下一秒,老爷子没了话。
老爷子哮喘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