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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1 / 2)

赵采薇在更衣的位分上待得很好,奈何身子却不大好, 黄松年来琼华殿请安时, 便忧心忡忡地向林若秋道,这病他没法治。

他就算有再多的灵丹妙药, 也得病人愿意被他治才行。赵采薇虽没将他拦在宫外,那药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喝着, 不想喝就倒, 这让黄松年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他觉得这样下去, 赵氏迟早会香消玉殒, 那他作为负责照顾的太医, 恐怕难辞其咎。

林若秋沉吟道:“你治你的,她爱怎么着都由她去。”

其实在林若秋看来无须太担心, 赵采薇若真有死志,早在出事的那会儿就该悄悄跟着去了, 可她却不声不响的上了奏表,愿意隐居度日,表明她至少还肯活着。况且,有赵家在,她不会过分折腾自己的身子——当初进宫不就是为了家族么?

黄松年老眼锐利地瞅着她, “微臣倒觉得赵氏似乎是心病。”

至于是真的自责没管教好下人, 还是为了暴室那一缕亡魂而伤怀, 却说不清楚。赵氏跟她宫里的小太监有何首尾,黄松年亦略有所闻,虽未得明证, 不过赵更衣为了一个小太监的死就伤心成这样,光是主仆之情恐怕说不过去。

林若秋不想谈论这件事,只平静说道:“心病就更不用担心了,此番齐王事破,将军府亦出力不少,等年尾赵家的封赏下来,赵更衣会看开的。”

黄松年半吐半露,原本只是想邀个功,毕竟这宫妃跟太监拉拉扯扯也算不得正大光明之举,可见皇后打定主意不闻不问,黄松年只得作罢,应了声是。

林若秋瞅着他一脸失望的模样,心道这老怪物还有脸攀扯别人,他自己的账都还没理清楚呢。想到黄松年私藏起来的那幅画像,林若秋便心头发痒,忍不住想告诉他昭宪皇后的真实秘密,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吞了回去。

算了,倘若黄松年仰慕的是昭宪皇后的美好品行,无论皇后是什么模样,他都不会因此而改观;倘若他欣赏的是那张美丽面容,那就更不用让他知道真相了——即便那美丽只是虚妄,也足以令他抱着怀念安度余生。

大家都是可怜人,还是让生活保持最温情的模样吧,何况他都这么老了。

林若秋感伤了一会儿,送走黄松年后,就让红柳进来,请她宣一道口谕,请将军夫人进宫。

红柳很快反应过来,“娘娘是为了赵更衣?”

林若秋点头,“有家人陪着,她总能好过些。”

就算赵采薇不会跟母亲聊起隐蔽许久的心事,可哪怕叙叙家常也好,她总会明白:世间的美好无处不在,不光只有爱情。

尽管林若秋个人的看法是:她全都要。

而她也的的确确做到了,但这个毕竟是孤例,不能作为普适结论推广。林若秋所能做的,唯有尽己所能为世间多添一分温暖,以此稍稍平衡一下她身上的罪恶感——太幸福的人,总好像会不得善终似的。

*

赵采薇很快拖着病躯前来请安,她看上去虽仍和之前一样孱弱,好歹不那么憔悴了,眉目间也有了些精神,只是衣衫过于素淡,仿佛在为某人服丧。

林若秋也不深究,只道:“妹妹好生养着身子,新年过后,陛下想必会再度恩赏的。”

林若秋已经和皇帝商量好,等楚珹满了周岁,就将赵采薇恢复到婕妤或是美人的位分,不然堂堂将军府出来的女儿,只做一个更衣未必太不赏面子。到明年,齐王的事淡了,赵家人也无须再引咎自责。

赵采薇听说自己还能升迁,脸上却殊无欢喜之色,只静静的磕了个头,“谢娘娘恩典。”

说罢,便扶着侍儿缓缓离去。很好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她脸上却苍白如雪,仿佛一缕茕茕孑立的游魂。

林若秋注意到她身旁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正殷勤向赵采薇说着什么,赵采薇却根本懒得搭理他——哪怕他比曾经的川儿更俊俏,更嘴甜舌滑,可人终究不是那个人了。

回到披香殿中,赵采薇随手解下鬓上一支金钗——若非为向皇后谢恩,她如今是半点珠饰都不肯戴的,宁可披散着头发。女为悦己者容,她应该为谁而容?

身上沾了些熏香气味,赵采薇皱起眉头,正要命人服侍她沐浴更衣,谁知眼睛一扫,却发现大堂里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影——赵采薇嫌阳光刺目,命人在披香殿四处挂上布帘,那人恰好坐在黑暗处,故而一时竟没看见。

及至认清是谢贵妃的面目,赵采薇便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若是想落井下石踩上她一脚,那大可不必,她如今还有什么能跟人争的?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谢贵妃却并不想为难她,只轻哂道:“这么快就认输了?你就甘心屈服于那女人身下、任她发号施令?”

就算她是为挑起战火而来,赵采薇却只觉得心灰意懒,冷声道:“你还不是一样,口口声声要跟林氏争个高低,争得过么?”

谢贵妃徐徐起身,轻藐的睨她一眼,“本宫自然与你不同,你以为这场仗已经完了?你错了,其实才刚开始。”

赵采薇发觉今日的谢婉玉有些不同,以往她虽没少跟林若秋轧苗头,可眼里却是虚的、空的,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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