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他推开柴门,晨光照过来的一刻,只感觉整个人都愣怔。一种难以捉摸的伤感和悲痛萦绕于心,无力,苍茫。世界都这一刻安静了。
小和尚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心,以为自己生病了。
“什么玩意儿?”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匆匆跑到窗边把经书交给徐禾后,扒着窗户,一脸迷茫:“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徐禾正在捣鼓他的魔方,接过经书没开心几秒,就听到了小和尚丧的不行的话。
什么死了?
小和尚人生都灰暗了:“我一觉醒来胸口就闷闷的,特别难受。”
“啥?”徐禾站起身,伸出手,想要帮他测测额头温度。
谁料小和尚见他像见鬼一样,立刻往后退了一点,捂住眼睛:“别别别,看到你我就更难受了。不行,你离我远点。”
徐禾:“我看是你以前坑蒙拐骗的事干太多,佛祖惩罚你呢。”
小和尚是真的难受,一摸脸上居然还是眼泪,他愣愣看着指尖的水,脑子一阵剧痛,呜呜啊啊叫了起来。
徐禾被他吓到了,把东西都放到一旁,踩着桌子,从窗上跳了下去。
衣角扯到了桌子上长公主插的迎春花。
“你到底怎么了?——啊!”所以人蹲下,话还没问全,就被迎春花砸了一脑袋,特别的疼。
花瓣泥土落了一地。
两个小男孩一起蹲在长廊上,各自捂着头,含泪四目相对。
小和尚都顾不得自己脑袋痛了,愣愣地:“你没事吧。”
徐禾抄起地上的花枝就砸向对面那灾星和尚的头,“当然有事了!你不给我说清楚你有什么病,你没事我也让你变成有事。”
“……”
小和尚更难过了,只是这一次的难过很短暂。
风扶过他的湿润的眼角,梦里的失落散尽,他又正常起来。
徐禾恶声恶气:“说,什么病?”
小和尚想了想:“应该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魔怔了,所以醒过来还不适应吧。”
徐禾:“??!!!”
“诶诶诶,你别气!我给你说我昨天翻遍经文想出来的名字怎么样?”
徐禾估计还是在生他的气,于是好端端大智若愚的是知,就变成了蠢不可及的不知。
这名字真的好呆好傻,但是为了哄眼前这个小公子,还是只能这么叫了。
“富贵人家的小破孩,都那么记仇的吗?”
他叼根草,边走边嘀咕。
那一晚回去之后,他又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是静默的佛陀,是开败的莲花,是血肉模糊的手掌,是声声木鱼里压抑的哭声。
最后石门轰隆隆关闭,一身如雪的人,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冰冷。
梦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你今天见到的这个人,他对你非常非常重要。
他醒来。
信以为真了。
好的,非常重要的人——未来助我飞黄腾达名流千古的贵人是吧?
可以,我信了。
徐禾在山上养病,要呆到四月份。
他便总是下意识往他那儿跑,跟他说人间红尘里的各种事。
“京城有位小姐去青楼,抓奸未婚夫,结果抓错人,还把那位陌生公子下半身打成重伤。两家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僵持着,那小姐突然提议,说要以身赔罪嫁过去……她未婚夫兴高采烈在门口放鞭炮,而那男子哭天喊病床上要上吊。”
“噗——!”徐禾差点笑喷。
“这小姐屠夫家的吧。要我是她未婚夫,我也开心,得村口摆两桌。”
不知提议:“今天是那小姐结婚之日,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这等好玩的事,徐禾一拍桌子,眼放光:“去去去!”
不过想象中新郎抽抽搭搭迎亲的事他们没看到。
婚轿被拦了,是那小姐的未婚夫。未婚夫语重心长,劝告她不要再祸害好人家。小姐气笑了,掀开轿帘,走出去,说:“可以啊。一个舍命维护,一个当街抢亲。你真以为那天我没看到躲床底下的你?那么情深义重,你嫁给他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众人:哇!
徐禾和不知:……
这是什么狗屁发展。
长乐虽然男风盛行,可也不带那么神转折的。
鸡飞狗跳了一阵,后来两家的下人过来把人都接走了,拿袖遮脸,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在回山上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言。
徐禾估计也是闲的,问他:“你为什么想着做和尚啊。”
不知:“大概因为我与佛门有缘?我出生就被主持捡了回去,在和尚堆里长大,耳濡目染,不想当也得当了。”
徐禾嗤笑说:“你心不诚,还是早日还俗吧。”
不知想半天,不知道先从何处吐槽,干脆就不说了。
四月份的时候,小公子的病终于好转。
不知到岸边为他送行。
徐禾还是病怏怏的样子,裹在白色狐裘里,精致的脸蛋上写满郁闷。他的魔方被他娘换成了汤婆子,抱在怀里,脸色那叫一个不爽。
心情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