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禾穿着一身裙子,也不想重新住回国书院。
和长公主一起回了将军府。
从他娘口中得知, 昭敏郡主这几日并不在宫中、也不在将军府, 直接到大昭寺去了。
徐禾疑惑:“阿姐去那里干什么?”
长公主语气淡淡道:“躲着我吧, 京中同龄的差不多都许了人家, 只剩她还在这里干等着。我问过几次, 她就不耐烦了, 躲到大昭寺去了, 呵,也不知谁惯的性子。”
徐禾想起了宣德太后数落他娘的一些话,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公主年轻时艳冠京城, 性子却无比张扬, 谁催婚也不理, 拖到二九之龄才在宴会上相中了他爹。那时他爹还是只一个官阶很低的武将, 太后和皇上都不同意,是长公主咬牙绝食相逼,才让太后随她愿的。
当然谁也没料到,当初那个出身草莽的穷小子,最后步步高升、战无不胜, 直拜镇国大将军。
也是昭敏郡主一次无意间提起, 徐禾才知道他爹和他娘,早在年幼时就相遇过。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昭敏郡主这样的执着,怕是都随她。
徐禾不敢发声。
长公主提到这事, 便是气得牙痒痒, 道:“记得你凝雪姐姐不?英国公府的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 前几年便许了人家,嫁到青州齐府,听她娘说如今孩子都两岁了。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你瞧瞧你姐姐!”
徐禾回答不出来。
长公主也没指望徐禾能答出什么话来。
她越想越气,连带着想起了长子。偏头,对徐禾道:“还有你兄长,也不像话!虽然当年指腹为婚是你爹喝醉酒后说的胡话,但话已经说出口,改也改不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常青候府的嫡小姐等到现在,结果他呢?一年到头往边关跑,怕是成心在躲着这门亲事呢,一个个不让我省心!”
徐禾觉得他还是要为他哥哥说两句的:“娘,你错怪哥哥了。”
虽然在他记事起,他哥就不常在府上了,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徐禾对兄长的印象挺好,因为小时候很多爬树、下河、翻墙等鸡飞狗跳的事,都是他哥带他干的,而且每次回来他哥都会带回很多好玩的、长乐没有的玩意儿。
他哥的容貌三分像他娘、七分像他爹。
稍微一回想,他哥就是个正义凛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再怎么,徐禾都不信,他哥会辜负一个女孩的——如果不喜欢他早就解除婚约了,不会拖到现在。
长公主瞥他一眼,只道:“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突地想到什么,话音一顿,长公主过户的眼珠子又慢慢地转到了徐禾身上,打量着、意味不明地,慢慢道:“你现在还小,等到了娶妻之龄,可别学你兄姐。”
徐禾:“.......”
擦,怎么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不可能娶妻啊!——迟早要走的,这娶妻不是误了一个妹子的一生么?
只是现在他还没勇气跟他娘坦白一生不娶这种事。
默不作声,偏过头去。
回到将军府后,已是夜间。
吃过饭后,徐禾回房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小时候就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没什么特别贴近的侍卫小厮,一直就是一个人四处逛。任务完成后,这裙子在身上穿着就极其膈应,他一刻也不想再穿了。但整个将军府都被他娘仔细交代过,想偷偷换下来也不容易。
这么一想,好气。
因着这一股气,他回京后,第一件事,不是叙旧、不是计划下一个任务,而是直接清早地坐马车,去了占星殿。
占星殿隐于山林之间、高塔之内,与皇城只隔一座城墙。
山林外便有侍卫严格把守,只能殿内弟子或受约之人进入,身份再高贵也没用。
马车停在山林外,徐禾想了想,抽出张纸在纸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大事”,递给侍卫:“我受不知大师所约来此地的,你把这个给他就是了。”
侍卫疑惑地接过,却也碍于徐禾身份,叫人把这纸传给了占星殿内。
等了半个时辰,一个星月蓝袍的占星殿小弟子跑了出来,气喘吁吁,跟侍卫说了什么。
然后给徐禾放行。
徐禾笑起来。想起大昭寺那时候开玩笑的一句“苟富贵勿相忘”,啧,这和尚虽然满口屁话但还是够义气的。
通往占星殿的路,坎坷崎岖。
徐禾不得不提着厚重的裙子,时刻注意脚下。
摔个狗吃屎那就很难看了。
山林最中央,最高的殿宇。
顶楼。
光滑可鉴的青石,通透明净的玉阶。
临着风,僧人圣洁如雪的衣袍随风,银丝织就星月。
他垂眸,目光直视掌心的莲花,无喜无悲。
老国师在旁边,头发苍白、胡须苍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老国师微有诧异问道:“刚刚通报来的是何人?”
在他心中,不知在京城仿佛凭空而生,清清静静,无任何尘世瓜葛,真正佛门中人。
不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怜悯的淡淡的,弧度都如寺庙上高坐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