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着腰的老龟奴便走来,受人所托,恭敬道:“顾小侯爷来了,请上二楼。”
“嗯。”顾惜欢也觉得下层太吵,而且行在水中,坐久了也晕,应了声,拉着徐禾就往上走。
徐禾却挣开,直截了当同那龟奴道:“你们这船设计得有几分稀奇,能带我去见见设计的人么?”
龟奴抬起沟壑纵横的脸,有点茫然,看向徐禾。
徐禾目光往楼上看了下。
顾惜欢觉得徐禾可以说是非常扫兴了,但他就是靠这个才把徐禾骗出来的。如果不是这船有点特色,徐禾今天哪会搭理他。
想到这,顾惜欢心里泛酸,又委屈上了。但有外人在,他只能面无表情,凶巴巴对那老龟奴道:“没听懂么!带他去见设计这船的人。”
徐禾:“.......”大胖娃吃□□了?
老龟奴肯本不敢惹顾惜欢,吓得背更弯了,慌手慌脚:“是是是。”他哪知道是谁设计的啊,只能带徐禾去三楼找翠烟阁的老鸨。顾惜欢想跟着,被徐禾拒绝了,“你不是冲着那烟岚姑娘来的么,你去看舞蹈,我自己折腾就好。”这是他难得良心发作体贴了一回大胖娃。
顾惜欢想了想,犹犹豫豫道:“哦,那你到时候要来二楼找我。”
徐禾点头。
顾惜欢一步三回头:“记得来找我。”
徐禾嗯嗯嗯地应着,然后推开了龟奴带他到的三楼的一间房间。
里面的老鸨乍看徐禾,被吓了一跳,她从事的就是皮肉生意,活色生香见惯了,却第一次见如此容色出众到近乎颠倒众生的人。整个人兴奋起来,直到龟奴靠近她耳边说了几句后,她明白徐禾的身份,那光才暗淡下来。
悻悻作罢:“哟,公子要找那木工啊,妾身哪知道呢,完了工、付了钱,人就不见了。偌大的京城上哪找去。”
徐禾看她一眼,笑了一下。得了吧大娘,能做出这艘船的人,哪是那么容易被忘的。
“五十两,你告诉我那人在哪,我给你五十两。”财大气粗就是好办事。
果不其然,老鸨听了眼睛一亮,一下子从贵妃椅上直起身子来,“公子所言当真?”这怕不是个人傻钱多的主。
徐禾道:“嗯。”
他如果根据资料也能设计出这艘船来,但他就是比较好奇,这个人是谁。如果能拉到朝廷,或许还能抢救一下这被张大人等脑子灌二氧化硅的人塞满的工部。
老鸨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接了这档子生意。带他从门内走出。
这时丝竹声已经在下面响起,脚踝系着铃铛的红纱女子做掌中舞,身轻如燕,窈窕妩媚。
徐禾往下一看,微一愣。
他在人群最前面看到了熟人。
穿金色长袍的男人眯着眼,口水都快要抵下来,不停地拍手叫好。浓眉,小眼睛,四年过去了,愣是还胖了很多。
苏双戌。
当初那事风头过后,苏家果然又把他弄回京了。
徐禾对苏双戌有些厌恶,但平时接触不多,所以他的回来对他而言没什么影响。
徐禾冷淡撇开,继续跟着老鸨往前走。
老鸨捏着嗓子,道:“虽然我不知道小公子为什么要急着见那人,但我敢保证,小公子见了,一定会很失望的。”
徐禾:“怎么说。”
老鸨冷嗤道:“那就是个不识抬举的小杂种罢了。老娘......我废了好大的价钱,把他从别人手里买过来,他倒好,跟个哑巴似的,要他出去见个人吧,死都不肯。动他一下就发狂跟疯狗似的乱咬人。呵,饭也不吃,估计就是想把自己饿死。整天在笼子里,用木棍画着乱七八糟的图,还全都是一个样。喏,就是小公子看好的这个船形。我也挺满意的,就叫人拿来做了。”
老鸨说到这,笑眯眯,也是肯定自己的眼光,就这么,莫名其妙就赚了五十两。
徐禾听了,有点愣,他本来以为会是一个穿越人士或者什么的。
老鸨带他往船底的仓库走。
阴冷、潮湿。
燃起一盏灯,照这眼前漆黑无尽的路,虫子在青苔里涌动,腐臭的味道很重。
走到尽头,甲板上透出一丝丝月光。
落到了角落里的人身上。
徐禾最先看到的,是他的头发,金色的,灿烂、华贵,有一点卷。
老鸨走到一半,捂住鼻子,嫌弃道:“就是那个小孩,公子你要是不嫌臭,就进去看看吧。”
牢里,地上,墙壁上,全部用石头画着一艘艘船的轮廓。一笔一划,承载了一个人漫长而绝望的情绪。徐禾有点愣,隔着微微明的月光,和那个角落戒备森严如困兽的男孩眼睛对上。
海蓝色。又纯澈漂亮得跟天空一样。
老鸨越想越气:“要不是现在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喜欢这种外域的男孩,我也不至于被那人牙......不,渔夫坑个好几百两。”
她把人牙子收回,毕竟人牙子卖的小孩都来路不明、父母不知同意与否的,在长乐算是不正当勾当。
徐禾也没想到,真的会是一个海外的小孩。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了,这小孩应该是和父亲出海出了意外,被海浪卷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