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阮茗烟的出现,她会以女主角的身份开始在娱乐圈征战,会拼了命地工作挣钱,她不必为了每个月的房租和那纸束缚她的合同折腾自己年轻的身体,不必数九寒天在深山在水底拍戏,她努力的成功也不用冠上她人的姓名。
而她唯一的亲人……说不定也能治好病,再也不必大年三十隔着万家灯火独自一人等天明。
一粒被砂砾压着的卑微种子,经历了重重挫折拼了命才能破土而出,偏又被一脚踩折,若不是她身躯内始终有不甘的意志在支撑着,怕再也难见到今天的阳光。
“阮茗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靠着一个男人往上爬的目的永远是攀上另一个男人吗?你这样的小偷,哪怕偷光了整个宇宙,也不会有一粒尘埃属于你。”
她略显英气的眉梢微微扬起,唇角也跟着扬起,落出个纯粹而自信的笑。
“‘自己没那本事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吗?’,这句话倒是不错,还给你了。”
越清溪的那笑刺痛了阮茗烟的眼睛,她分明没说半句威胁的话,语气也淡然,但她却像是高高在上地站立于雪山之巅,傲然又不屑,甚至懒得多施舍点目光给跌落到深渊之底的自己。
人都走远了,阮茗烟却还是寸步难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而这时候,去缴费窗口归来的小助理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神色慌张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烟烟姐快走,我刚刚在医院门口又看到了一大堆记者,他们肯定又是冲着你来的!”
阮茗烟一听到这个消息,胡乱地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又把口罩再整理了一下戴好,跟着助理匆匆忙忙地往外面跑。
只不过这次记者们好像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十多个拿着相机的人热情地将走在阮茗烟前面的越清溪和姜文垣围住了。
兴许是因为两人的粉丝后援会管理层都很聪明,而且刻意地在引导粉丝们认同“姐弟”“好友”关系,所以越清溪跟姜文垣同时出现在医院里倒是没有引出什么暧昧的猜测。
“姜先生,越小姐,你们刚回来就直奔医院,是因为在节目中受了伤吗?还是说姜先生先前手上的伤势加重了呢?是否会影响下周的演唱会?”
姜文垣接受了无数采访,这会儿表现当然也是淡定又自然,笑眯眯地看着镜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跟小溪姐毕竟在野外待了一周了,所以来医院也只是做个例行的身体检查,至于我的手伤也完全没问题,绝对不会影响下周的演唱会的。”
“姜先生突然出现在荒野游戏录制现场是节目组事先安排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恰好当时档期空闲所以就去救场啦,而且大家应该知道最开始我也是这个节目的预约嘉宾,只是特殊情况才没有参加,这次有幸跟小溪姐搭档参赛也算圆了一个心愿吧。另外,我也是上了节目才知道荒野游戏是绝对的【无剧本】真人秀哦,超级真实超级刺激。”
姜文垣在镜头前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记者各式各样的问题,毕竟他名气摆在那儿,又是意外空降节目组然后拿走1100万奖金,自然是备受关注。
他也刻意地帮着越清溪应付记者的刁难,但是很快,有个冲着越清溪的记者抛出个尖锐的问题——
“越小姐,据传阮茗烟出道成名作《九天玄女传》部分戏份是由你完成的,包括那段最经典的竹林打戏也是你参与拍摄的,那么问题来了,当初该剧组宣称打戏绝大部分都由阮茗烟亲自完成,那段戏也没有用过替身,而你为什么在过去的几年里都没有就此事发声,偏偏在阮茗烟被恶评的时候将这件事透露出来呢?如果她真的侵占了你的劳动成果,你为什么不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呢?”
原本还喧闹的现场顿时变得寂静,这记者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恶意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向了越清溪。
这么狠辣的提问明摆着就是在暗指越清溪趁机踩阮茗烟,也在指越清溪没有证据表明那部戏其实是她拍的,很可能是在借机蹭热度。
她会怎么回答呢?
越清溪脸上却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尴尬神情或是羞恼,她甚至还露出个浅浅的笑靥,不吝大方地给这位贼眉贼眼的记者一个表扬。
“你的问题问得挺好。”
“那我就认真地回答一下这位记者的问题吧,第一点,我当初不是没发声,如果这位朋友愿意在提问之前动动手指在网络上搜寻一番,兴许能搜出我当年发的博客内容,讲的就是这件事的真相,而且我也不止一次找过媒体希望他们为我发声,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驳回,他们都说我是想红想疯了,碰瓷到阮茗烟身上。”
她唇角露出些许带着自嘲意味的笑:“我也想过通过法律手段解决这件事情,但是很遗憾,我当时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更不要说打官司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向往光的同时也该知晓生活的残忍,很多人的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万事如意,我们不是生活在美好的乌托邦里,生活有许多的不得已,只有咬牙熬过这些不得已,才能……”
她顿了顿,然后笑着眨眨眼说了句俏皮话:“才能像我一样,从没钱请律师到昨天那样赢下1100万奖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