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朝砚倒是略有耳熟, 却也没有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那人骑着巨大的妖兽过来, 朝砚低着头只看到了他的金丝靴子, 然后就听到了那人熟稔的上前打招呼道:“公输兄怎么不告诉一声就要走了, 为何不等我一起回天选城?”
“族中长老有事,并非刻意,”公输迟的声音委实说不上热切,“你还是随朝家一起回去的好。”
他说的冠冕堂皇, 可朝纯又哪里不清楚都是借口,心下立时有些不舒服:“纯并未要求一起回去, 此行便当作来送行吧,我们大约明日出发。”
“多谢, ”公输迟没有多余的话。
朝砚却听出了那少年人是谁,朝家朝纯, 之前在朝家的时候并不认识,想来是后来新晋的修士, 这次满城找他一个人的时候倒是经常听到这少年的声音,难怪有些熟悉。
朝砚并未抬头,只是听着这话语来往之间, 这位可能还是位迷弟一样的存在。
公输迟冷淡,朝纯也不好多说,他让开了道路,朝砚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偏偏另外一个要命的又来了, 这个声音朝砚更加熟悉。
“公输前辈要走,怎么也不告知一声,敛好为公输家各位送行,”金敛的声音温柔动听,朝砚却仿佛听到了刀吊在脑袋上的声音。
倒不是朝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要这金琳城之中的安排和手笔之中,总是能看到这位金敛公子的手笔。
之前尚未牵扯到利益还能当个朋友,如今朝砚只能默默祈祷这位仁兄眼瞎。
“族中有事,故而先行一步,”公输迟对于金敛的态度跟旁人也无甚区别。
“原来如此,”金敛语气之中带着歉意,“只是如此一来,真是我金琳城失礼了,公输家要赶路,不若敛做东,吃过午饭再行赶路?”
“多谢,不必麻烦,”公输迟拒绝道。
金敛也不见被拒绝的恼怒,只是余光从公输家的队伍之中扫过,轻轻的咦了一声道:“这公输家的人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个。”
公输迟并未说话,一旁的朝纯看了一遍道:“有么?”
“敛向来对于数字有些敏.感,公输前辈莫怪,”金敛先是致歉,随即开始建议,“虽说按理来说不该对公输家进行检查,可是敛也担心有人冒名顶替,若是混入其中带走了,岂非我金琳城的罪名。”
他说这话的时候,朝砚已然感觉到了那盯上来的目光。
他的这位兄弟不是对数字敏.感,而是对于人的身影样貌敏.感的很,俗称的眼力不错。
若是交友方面,这一点绝对的无往不利,毕竟只见过一面下一次那人能清楚的叫出你的名字,绝对是加好感度的。
像朝砚这种没心没肺的,怕不是好感度都要掉光。
“如此的确是不好的很,”朝纯也担心那朝砚就此溜了,他既想朝砚出现,又不想那人出现,那人怎么溜都好,但若是混在公输家溜了,只怕公输伯伯要问责于公输迟,“公输兄,还是检查一番再走不迟。”
“你们是对我公输家没有信心,还是对我公输迟没有信心?”公输迟的语气之中带了一丝的不悦,“莫非尔等以为我眼瞎?看不出来谁是不是公输家的人?”
“并非如此,”金敛收拢了手指,被那气势所迫,低下了头去,“只是城中戒严,不能放过……”
“金家盗贼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公输迟打断了他的话道,“此次人员多少你若是一眼看出只怕贻笑大方,家父出行时就带走了几个,如何多出一个?你倒是说说,嗯?”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强行检查,只怕结仇,金敛后退一步道:“是晚辈冒失了,公输前辈请。”
“告辞,”公输迟驱了一下座下的妖兽,那妖兽继续前行,公输家人后续跟上,如同来时一般威势赫赫。
金敛望着那队伍的最后面轻轻的笑了一声,但见那人回头,只挑眉对视后转身离开。
尽人事而听天命,此事在公输迟而不在他。
公输家队伍再行,朝砚跟在最后面想了想金敛那时的笑容。
他相信那个时候金敛已经认出了他,若是金敛非要拿下他,只需要大喊一声,他的行踪暴露,不管怎么样金家都能占到那部分便宜,比脸皮厚这种事情,那几位家主的脸皮朝砚觉得跟自己可以媲美一两分。
可是金敛偏偏没有,没有阻拦,也没有追,就那么一笑以后离开。
他尽到了检查之责,即便日后出了问题,也是公输迟的事情,偏偏金家家主又不能朝人家公输迟发火,公输家捧着这位天之骄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责罚。
即便责罚,朝砚也觉得这位小老弟不是那种随便认命的主,那外表看着冷酷,其实脑子活络着呢,吃亏更是不可能。
再行十里,朝砚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跟随的步伐松缓了些,然后在绕过一棵树时躲进了后面。
那前面骑着妖兽的人并未回头,朝砚却知道那位应该是知道的。
城已出,交易达成。
虽然小老弟在别人那块儿吃不了亏,可是在朝砚这块嘛,连朝砚自己都觉得那位亏吃大发了。
朝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