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八点半,时懿在噼里啪啦的大雨声中醒来。窗外风雨晦冥,大雨如注,天地间的一切都像是还没有从夜晚中彻底醒来。
时懿不过才睡下三个小时,骤然被吵醒,头昏沉得厉害。她揉了揉眉心,支起身子下床,把大开着通风的窗户关上了。
转回身,掀起被子,在被窝里安睡着的兔子落入眼中,时懿动作骤然一顿,睡意全消。
天色阴沉沉的,心情也跟着明亮不起来了。
时懿靠坐在床上,盯着兔子,眸色深深。半晌,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屏幕。
屏幕的界面还停留在她昨夜搜索的“如何正确认识同性恋”话题上。白底黑字,“同性恋”这三个字像针一样刺着眼睛,时懿呼吸微微一滞,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直视着这几个字。
把话题点上关注,她退出app,打开Q|Q,指尖悬在屏幕上许久,还是点开了简鹿和的头像,打下了:“醒了吗?”
简鹿和几乎是秒回她:“刚刚醒。正想赖床刷会儿手机,你消息就进来了,我们也太有默契了吧。”
时懿不与她寒暄,直奔主题,“斯恬还好吗?”
简鹿和诧异:“你一大早找我就是问这个呀?”
“你关心她呀?[坏笑]”
“还是……你也变八卦了?”
时懿没心情与她玩笑,“不说我去问繁露。”
简鹿和着急:“哎,你等等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也太霸道了吧,就许你问别人,别人还不能问一下你吗?”
虽是抱怨着,但她还是给出了答案:“除了脸肿得厉害,其他的她看上去还挺正常的。不是我说,杨月下手也太重了吧。”
时懿心口尖锐地疼。
“她是那种真有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性格。”时懿提醒。她想叮嘱简鹿和多留心一点傅斯恬,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
“我觉得也是。”简鹿和斟酌着问:“时懿,说真的,你是不是在关心她?”
时懿指节蜷缩了起来,就在简鹿和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终于把那一句简单却沉重的“是”发过去了。
简鹿和兴奋道:“你是不是想和她和好了呀?”时懿和傅斯恬僵成这样,她作为两人的朋友,处在中间其实也挺难受的。
时懿沉默着没回答。她心底里也没有答案。
可至少不是现在。
不再逃避,承认了自己喜欢傅斯恬、承认自己成为了……和时远眠一样的人,失控的感觉虽有缓解,可整条人生轨道依旧是歪曲的。她站在迷雾之中,依旧不知道路要通往何方、自己要走向何处。这是一条她没有走过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走的路,她背着枷锁,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
不负责任地再接触傅斯恬,只会给她带去更多的伤害。
况且,和不和好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斯恬……也许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伸手把小兔子的爪子握在手中,试图填补自己心口的缺失感,可握得越紧,空虚的感觉却越明显。清冷的眉宇间满是苦涩,时懿伸手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名片,拨打了上面心理咨询师的电话。
*
周一清晨升完旗,照例兵分两路,尹繁露和傅斯恬一起、时懿与简鹿和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路上简鹿和呵欠连天,时懿好笑:“你昨晚没睡吗?”
简鹿和丧丧地坐在时懿的对面,“没睡好。”
“失眠?”
“不是。”简鹿和抬头瞅她一眼,又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不放心,决定用手机打字来说:“我昨天起夜听见斯恬在哭,被吓到了。”
时懿撕面包的动作顿住,心沉了下来。
简鹿和收回手机继续打字,“我走近了听见她一边哭一边还在说对不起,声音很小。我猜她可能是做噩梦了,想掀开床帘叫醒她又怕吓到她,犹豫了一小会儿,她声音就消失了。”
“我爬上床以后,怕她再哭,就想等等再睡,没想到我一直想着这事,居然过了睡点,睡不着了。”
“有再听见她哭吗?”时懿声音低沉。
“没有了,早上她也没事人一样。我怀疑她自己都不知道。”
时懿神色凝重,“你有再和她聊过杨月的事吗?”
“没有。她一直表现得很正常,我和繁露不敢再特意提这事,怕戳到她伤口。其实我和繁露私底下偷偷聊过,斯恬虽然性子真的很温软,但其实内里是一个特别坚硬的人,真的太怕麻烦别人,也太擅长装没事人了。”
“她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到她。”
时懿抿着唇,食不知味。
草草结束了早餐,进到教室里,中间明明还有位置,时懿却一反常态地要坐最后一排的位置。
简鹿和莫名其妙,只好跟着她一起去了。
傅斯恬习惯性地从后门进教室,在最后一排看见简鹿和与时懿是明显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坐到了惯常坐的位置上。
时懿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地打量过傅斯恬了。她是擅长画画,对线条敏感的人。她确定,傅斯恬一定比上次体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