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惊蛰,申城进入了真正的春天,小雨洋洋洒洒,停停歇歇,好不容易才能见一个晴日。
周六下午,傅斯恬和陈熙竹没有兼职,约好去图书馆自习。一点半刚准备出门,傅斯恬收到了办公室男生送到宿舍的一支玫瑰和几颗糖,说是三七女神节,办公室全体男生送给女生的礼物。
傅斯恬一向只知道三八妇女节,第一次听说三七女神节这个名头,还有几分新奇。她道了谢谢,把糖果带上出门了。
拐过体育馆那段路,陈熙竹熟悉的背影落入眼帘。傅斯恬加快脚下的踩动,正要追上去和她打招呼,就看见陈熙竹像丢了魂一样,直愣愣地撞上了防机动车通行栏杆上。“砰”一声巨响,陈熙竹猛地向前一颠,侧摔倒地。
傅斯恬看得惊心,扔下自行车都来不及停好,快跑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陈熙竹抬头看是傅斯恬,龇牙咧嘴,又疼又尴尬。“没……事……”她吸着气答。
傅斯恬扶她站起来,“摔到哪里了?”
陈熙竹摇头,她反应算很快了,“就这里擦伤了点。”她把手心摆给傅斯恬看。
“去医务室吧?”
陈熙竹拒绝:“我们学校哪有医务室啦。”她把自行车扶起来,故作轻松道:“没事啦,去图书馆找小刘老师借一下她的医药箱就好了。”
傅斯恬上下打量,见她真没什么大事才放下心来。两人进了图书馆借了酒精和棉签,傅斯恬帮她清理擦伤,半是责备半是关心,“骑车就好好看路,你想什么那么出神?这次只是小伤,下次呢?”
陈熙竹疼得小声“嘶嘶”,并不答话。
傅斯恬难得见她这么乖巧,放轻了动作:“是很疼吗?”
陈熙竹摇头。
她盯着傅斯恬小心的动作,沉默了好几秒突然说:“我觉得我学姐要谈恋爱了。”
“你一直念叨的那个学姐?”
“嗯。”
“她要谈恋爱的对象你不看好?”
“那也没有。我学院的青协会长,挺……高,挺会打扮,好像,还挺有钱的。”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傅斯恬拧上酒精的盖子。
陈熙竹喉咙发紧,忍了又忍,还是说出口了,“斯恬,如果我说,我自行车后座想载的那个人是学姐,会很奇怪吗?”
傅斯恬拧盖子的手一顿,抬头看陈熙竹,有一秒的惊愕。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陈熙竹很快地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看她。
“熙竹。”傅斯恬叫她。“这……”
陈熙竹慌张打断:“算了,你……你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说,我们出去吧。”她转身想溜。
傅斯恬连忙攥住了她的手腕,“熙竹,你别怕,这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陈熙竹顿住,惊喜地扭头,看见的是傅斯恬一如往常的温柔,“谢谢你愿意告诉我。”
她独自走过发现自我的这条路,知道要说出这件事需要多大的勇气与信任。傅斯恬注视着陈熙竹,很认真地坦白:““你和我说了一个秘密,那我也和你说一个吧。”
“我车后座想载的也是一个女生。”
“所以你不是一个人,你别害怕。”
陈熙竹眼睛睁大,整个人都呆住了。
直到坐到了图书馆座位上开始学习,陈熙竹的心都都还在剧烈震荡中。她低头看法条,法条上的每个字都似乎在说:“斯恬说什么?斯恬说她也喜欢女生?!”她换本书做习题,习题上的每个选项都在诱惑她:“A、问她,B、问她,C、问她!”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根本无法克制,陈熙竹忍了一个小时,还是递出了那张小纸条:“那个人是谁呀,我认不认识呀?”
傅斯恬把目光从会计法规挪到纸条上,再挪到陈熙竹脸上。陈熙竹双手合十放在脸颊旁,可爱地眨巴眨巴眼睛,一副超乖巧又超期待的表情。
傅斯恬好笑,弯了弯唇,提笔满足她:“你不认识的。”顿了顿,又写,“但你见过的。”推回去。
陈熙竹很快又把纸条推过来,“什么时候?!啊,恬恬,你藏得太深了吧,我究竟错过了多少。”
傅斯恬本不准备说太多的,但耐不住陈熙竹软磨硬泡,还是透露了不少。
陈熙竹越八卦越精神,完全没有刚刚即将失恋的失魂落魄了。她一会儿捂胸口点评“她也太会撩了吧”,一会难以置信地感慨“啊,她真的是直的吗?”,一会儿语气羡慕地表示“学姐对我都没有这么细心。”
春日午后的暖阳洒落在她们来回传递的纸条上,傅斯恬看着那一行行字流露出来的欢喜与雀跃,恍惚觉得太阳照耀到的不是那一行行字,而是自己那一颗从未见过光亮的心。
暖洋洋的。她不知道,原来那些只能一个人暗自品尝的酸甜小心思,能够这样与朋友分享、在朋友这样的兴奋八卦中,竟会变成双倍的甜蜜。
就算陈熙竹说“我觉得她对你也很不一样诶!你说不定真的有希望呢!”,她不敢当真,却也觉得满足了。
在她们两人的讨论世界里,就像是真的一样呢。
一个下午的学习时间算是废了。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