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杂院,院里已经收拾差不多,钟叔坐在门口哈欠连天。
黄三扛着扫把,积极道:“洲哥,都打扫干净了,天都黑了,我让其他人先回家,就等着你回来呢!”
“等我干什么?”郑西洲拧开水龙头洗手。
“那啥?”
黄三凑过来,左右张望,小声道:“今天我跟那些矿长扯了不少话,听说那什么,是不是要分房了?”
他语气忐忑,眼睛锃亮,十分激动地望着郑西洲。
……郑西洲木着脸,“分房关你屁事?你在矿区保卫科还是一个临时工呢,什么时候转正了再说。”
“洲哥!”
郑西洲直接回了屋。
黄三不死心,跟进去,殷勤地捏肩捶背,“洲哥,这次不一样啊,听说有八个分房名额呢。错过了这次,等我转正了,估计十年八年都轮不到兄弟……”
“那你住员工宿舍,也挺好的。”
“不是,我也得娶媳妇啊。”黄三欲哭无泪,“那员工宿舍不到十几平米,磕磕绊绊的,生个孩子都没法住。”
“不错,还知道娶媳妇了。”郑西洲冷笑,“什么时候攒够了两百块,再过来跟我说房子的事儿。”
“洲哥……”黄三哭卿卿。
他一个月只有十八块的工资,偶尔再跟着郑西洲去黑市,蹭着赚七八块钱,加起来不到三十块。
更不用说平时还要吃吃喝喝呢。这两百块钱,估计要攒到猴年马月去。
钟叔拍了拍他肩膀,“傻孩子,没听见吗?什么时候攒够了两百块,什么时候就有房了。”
“!”
黄三颤抖:“哪、哪里有房?”
“这个嘛,”钟叔故意卖关子,“等你攒够了两百块,再跟你说房子的事儿。”
郑西洲扭头,语气诧异,“你又知道了什么?”
“雁南路嘛。”钟叔语气欣慰。
那个花园小洋房,他也看见了,已经被黑烟熏得毫不起眼,眼瞅着终于能搬进去了。
想当初,郑家何等的风光,现在却住着普普通通的青砖瓦房,隔壁还有三家邻居,素质参差不齐,怎么想怎么委屈。
奈何郑西洲住的挺乐呵,根本不在意这些。
现在不一样了,姜萱那模样,皮肤白白净净,长得漂亮,气质又出众,一看就是富家大户出来的。
就算郑西洲愿意在大杂院继续住,姜萱也绝不答应。
偏偏这个时候,雁南路的小洋楼又冒了出来。
天时地利人和,不快点搬进去,简直对不起老天爷送的大好机会。
“我估摸着,这两天就能去闹一闹了,闹完了搬进去,顺理成章。”钟叔小声提议。
郑西洲笑了,“过两天再说。”
黄三听得稀里糊涂,本想张口问清楚,下一秒,却被钟叔揪了出去。
“臭小子,懂不懂看眼色?洞房花烛夜,你赖到这里干什么?”
“……”黄三腆着脸,“钟叔,我走,我走,明白了,不能耽误洲哥——”
“唔唔唔。”
郑西洲没忘了提醒,“喂,记得吧,半夜十二点,准时放烟花。”
“洲哥!你放心!”黄三表示一切安排妥当。
郑西洲笑了笑,拿着暖水壶出去接水。
对面的杨婶这才念叨,“小郑啊,你和那些年轻小伙挺熟的?”
“嗯。”
“今天我也看见了,矿区来了好几个大领导,听说还是矿长呢,手下管着几百个工人……”
郑西洲关掉水龙头,“婶子,你想说什么?”
“没,也没事。”杨婶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郑西洲瞅了她一眼,多少猜到了她的来意,估计是想让自己帮忙介绍一个工作,毕竟认识这么多领导呢。
不过,杨婶没开口,郑西洲也不吭声,木着脸,提着两个暖水壶回了房,给屋里的小炉子生了火,烧水壶安上,开始慢悠悠的烧水。
姜萱依旧睡得很沉,埋头抱着枕头,长发凌乱,脸蛋红扑扑的。
郑西洲揪着她耳朵,低头咬了一口,声线低沉磁性,“洞房花烛夜啊,傻妞儿,你就这么睡了?”
“唔。”姜萱皱着眉,嫌弃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待会有你累的时候。”他拍拍姜萱脸颊,眸光逐渐深沉。
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
郑西洲去开门,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一个人,“杨叔,有什么事吗?”
杨叔拿着一瓶酒,热情笑笑,“方便进去说话吗?”
“门口说吧,”郑西洲嘘了一声,反手关上门,“那丫头在里面睡觉呢。”
“……也行。”
两人坐在门前,天色黑透,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星星一闪一闪。
杨叔开酒瓶,“春节那会买的白酒,一直没机会喝,正好今天拿出来喝喝。”
郑西洲接过搪瓷缸,“杨叔,你不是专门找我喝酒吧?”
“……不是,叔想找你帮个忙。”
该来的总会来,郑西洲笑笑,“想让我帮什么?杨叔,你直说。”
“就是,你婶子没工作。”他硬着头皮开口,“以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