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家村时,二妮儿送了满满一筐的新鲜蔬菜,“拿着,乡下也就这点好,菜叶子随便摘,你们城里买菜还要按人头供应呢。”
姜萱笑了笑,倒也没客气,“那我带走了啊,下回给你送奶粉!”
“这个不着急,孩子都没生呢,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和二妮儿告别,姜萱转身坐上自行车,“走,回家。”
郑西洲扭头:“坐好了。”
话音刚落,自行车飞速行驶,向着山下直直冲去。
姜萱吓得抱紧他的腰,惊吓道:“你慢点啊,不怕把我摔了!”
“摔不了。”他轻声笑。
两人很快出了村。
山路石头多,路况颠簸,郑西洲放慢速度,一边慢悠悠骑着车,一边问:
“你和那个二妮儿说了什么?”
姜萱坏笑:“你没有趴到门口偷听吗?”
“……”
“没听清!”他不爽道。
姜萱冷哼:“就知道你要偷听,我们专门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呢。”
郑西洲想笑,“你们悄悄搞什么小动作?”
“还能搞什么?就是说矿区的工作岗位那件事情呗。”
这个借口不足以让人信服,好在郑西洲并没有继续追问。
他转移话题,“工作的事情已经说了?”
姜萱点点头,把提前商量的理由拿出来,“二妮儿说了,她不想去。”
“她现在刚怀孕,不方便坐驴车进城,也不能太操劳,反正乡下呆的挺好的,柱子哥一个人就能挣十个工分,养家糊口没问题。”
郑西洲意外:“连未来的城镇户口也不要了?”
“不是,”姜萱盘算,“等二妮儿生了孩子,以后有机会,我再给她留意别的工作岗位。”
“有必要对她这么上心吗?”
“不是上心,”姜萱靠着他,伏在他肩上,心里很安稳,“我现在有点相信那句老话了。”
“什么话?”
“好人有好报啊。”若非如此,二妮儿不会对她这样坦诚。
原本姜萱还在怀疑对方有所隐瞒,然而经过这一次,她完全相信了二妮儿的说辞。
那丫头知恩图报,也不是贪婪的性子,拒绝了工作岗位,拒绝了城镇户口,没有半点贪图物质的意思。
唯一想要的,大概就是婴儿奶粉了。
买一罐奶粉需要一张奶粉票。
这种票很少见,只有单位才会偶尔发几张,优先给刚生了孩子的妇女发放。
姜萱心想,回去就找邮电局的妇女大姐问问,说不定有人愿意出奶粉票呢。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天中午,喜庆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
大杂院空前热闹,门口贴着大红双喜,屋檐上挂着红灯笼,院子里摆了八张圆桌,桌上备足了瓜子糖块。
黄三拿着两条大前门香烟,挨个给男人发放,“坐坐坐,矿长,您抽烟不?”
“哪个牌子的?”
“那肯定不是便宜货,看见了没?大前门!洲哥花了大价钱买的!”
“大前门啊,那是好东西。”副矿长忙道。
“给给给,您坐着啊,瓜子糖块都在桌上呢,随便吃。”
黄三一桌一桌的热情招呼。
小混混们也来了,穿得整整齐齐,完全没了往日流里流气的模样,腆着脸,笑呵呵地迎接宾客。
有两个机灵的,甚至把混进桌席偷拿糖块的大蛋二蛋揪出来,面不改色地拍拍小脑袋,语气无比温和。
“乖,拿两个喜糖就行了,今天是洲哥结婚的大喜日子,别逼得我们兄弟几个抄板砖啊。”
大蛋二蛋互相对视了一眼,抖着手,交出口袋里大把大把的糖块。
另一个小混混笑意盈盈,把糖块倒回了桌上,“大家吃喜糖,吃喜糖。”
姜萱叹为观止。
郑西洲拍她脑袋,“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大红花戴上!”
“……”姜萱默默接过大红花,戴在胸前,只觉得自己和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差不多了。
两人双双穿着军绿色列宁装,站在大杂院门口,迎接着前来的宾客。
“书记,你也来了。”郑西洲招呼。
“能不来吗?一屋子矿长都来了,我这个书记怎么着也得露露面啊。”
郑西洲笑笑,“里面坐,待会就开始了。”
“行,你先忙着。”
姜萱不认识这号人物,郑西洲在她耳边低声提醒,“工会的王海洋书记。”
“哦哦。”姜萱慢半拍点头。
下一秒,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进来,又是一波熟稔的打招呼,安排落座。
姜萱统统不认识,只能跟着郑西洲,附和地开口喊人,佯装害羞的模样,低着头笑笑。
终于,总算来了一个姜萱认识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郑西洲曾经带着她见过的那位钟叔。
在小院里摆着小吃摊卖绿豆凉粉,以前是郑家的大管家,瞒得还挺严实。
郑西洲肉眼可见地高兴:“钟叔,你怎么才来?”
“别提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