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子还在这边认真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那厢林麦子已经发现了围墙外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外人。
她气势汹汹的嗓音尖利一拐,差点劈叉:“江知青?你躲在我们家外面偷听?”
江时微微偏头,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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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温和的语气:“没有偷听,刚好路过。”
“那你偷偷摸摸躲在围墙后面......”
偷偷摸摸的江知青冲她摇了摇食指,示意她闭嘴。
脸上笑容清清淡淡的:“小声点,别骂人,毕竟我不是你家里的亲戚,被骂生气了要报复,是不会留情面的。”
这话说得,搞得跟他们家亲戚劳芳红就留情面了似的。
林麦子微微一愣,还想嘴硬:“谁要你留情面......”
——然后直接被旁边的劳芳红用力拍了一下后背,用最急切的方式直接给打断了。
劳芳红刚才还跟她吵的死去活来的仿佛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此刻却亲热的恍若亲母女,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挣开:“哎呦,我们开玩笑呢,一家人说什么骂不骂的。对了,江知青你来是有什么事?用不用我帮忙?哎!穗子,大热天的,你怎么让江知青就在外头站着呢,快把人请进来,江知青啊,来来,我给你搬张椅子......”
她这副作态,仿佛青楼里挥着手帕招呼客人的老鸨,殷勤的实在有些夸张。
在这样的场景下和关系下反而显得滑稽,
让人不忍直视。
连林麦子这样站在她对立面的都觉得极其丢脸。
好在江知青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温暖而和煦的,带了几分礼貌的笑:“不用了林婶,我只是过来送东西的,林穗子的饭盒落在粮仓那边了,我正好回知青点,就顺路帮忙送过来。”
“哎呦,穗子这个姑娘你说说,丢三落四的!真是麻烦你了江知青,不过天这么热,你进来喝杯水再走呗?穗子,你还愣着干嘛呢,快去倒杯水给江知青!记得多放点冰糖啊......”
“没关系的。”
劳芳红的话还没说话,江时已经在围墙后投冲林穗子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喝水,你不用倒,而且你手烫成这样,再不涂药只会越来越严重,你听我的,先在这儿站着别去动手做别的事儿,等冉福把烫伤膏拿过来了再说。”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也和缓,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盖过了劳芳红风风火火的气势,让在场几个人都忍不住静下来,侧耳听他说话。
劳芳红也看见了林穗子手上已经开始起泡的伤口,不自觉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乡下人,小孩子家家的,皮糙肉厚,就烫了点皮,几天就好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无声。
主要是江时失望又不赞同的目光威慑力太强,导致劳芳红这样自私凉薄的中年妇女都仍不住开始羞愧起来。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林穗子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大坏事。
比如刚才丢过去的其实不是火钳,而是浓硫酸水。
林麦子在旁边噗嗤笑出声,冷嘲热讽:“可不是吗,我们都皮糙肉厚,就你最金贵,碰你一根头发丝儿都肚子疼,大伯娘,我看你这怀的不是乡下孩子,是一块城里的豆腐吧?”
“......”
劳芳红咬着牙,因为有外人在场,忍着没有说话。
心里却暗暗记下了这个仇,只等江时走了再好好跟这臭丫头算账。
“林婶没事,我知道您是好心。”
男人在围墙后头弯弯唇,哪怕只露出一个头一个肩膀,也体现出了十分的绅士风度,“自己家的孩子肯定自己家最疼,我也是站在您这边的。”
“是是,你能明白我的心就好,说到底,穗子这孩子小时候也是我抱在怀里一点点养大的,这些年都是当亲生看待的,怎么可能不心疼呢,江知青不亏是城里来的后生,就是比这些没大没小的野丫头明事理多了。”
——哪怕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林家这摊烂账,劳芳红依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夸耀自己对林穗子这个养女的“真心”,这点本事,也真的算得上举世无双了。
而且说到“野丫头”时,她还刻意瞪了一眼身旁的林麦子,指桑骂槐之意不要更明显。
不过这时,冉福已经拿着药膏从不远处小跑着赶来,在林麦子反击之前,及时中止了这场没休止的闹剧。
也因为冉福已经赶到,江时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跨过木门迈进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专注地盯着冉福给林穗子处理伤口,还在旁边问东问西。
譬如:
“这个要包绷带不?”
“几天涂一次药??旧时光文学?”
“能不能碰水?”
“会不会留疤?”
“脖子上和耳朵根那两块要不要也涂一下?”
......
叨叨絮絮的,仿佛这真的是什么严重的不得了的伤。
——其实是还好的。
没有伤到筋骨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