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迎面急匆匆赶来一帮人,大约有十几个,陈家远的近的男人都来了。看见娘亲焦急的身影,陈长庚不知怎么打心里委屈起来。
这时他以为自己为了送走麦穗,费尽心思吃苦受累所以委屈。
后来的后来当他捧起麦穗的脸轻吻时,才知道那不是委屈是对麦穗的愧疚。
陈大娘一阵旋风样冲过来,一把抱住陈长庚细小的身子失声:“崽崽!你吓死娘了。”
即便远远看见小小身影,即便此刻真实的抱在怀里,曹余香惶恐的心还没有落到实处,紧紧勒住孩子的双臂隐隐发抖脸色煞白,三魂七魄还没回来。
陈长庚忍着身体疼痛,乖乖的依偎在母亲怀里,让他娘安心。
后边过来的陈进福劝解:“找到就好,婶娘先松松手看看长庚有没有受伤。”
陈进福今年二十出头,是陈卓庄陈家这一门的长房长孙。他爷爷和陈长庚爷爷是嫡亲兄弟,也是陈长庚家血脉最近的本家。
曹余香颤抖着,总算能感觉到发凉发麻的手脚。她放开孩子扶着肩膀上下看:“崽崽你哪儿不舒服?”
脸上的血,身上的尘土……曹余香心疼难的很。
“娘,姐姐抢糖去了,崽崽被坏人抱走了,崽崽怕……”豆大的泪珠滚下来,陈长庚扑进他娘怀里“崽崽好不容易跑出来……”
曹余香听得肝肠寸断眼眶湿润,抱着孩子不住轻拍:“娘在这儿呢,崽崽不怕。”
“娘……崽崽疼……”无限委屈
一声哭诉绷断陈大娘脑里的弦,轻轻安抚崽崽后,一路焦急惶恐化作怒火烧向麦穗。
一把抓过来,照着屁股掌掌到肉不留情:“死丫头,你咋那么胆大!敢偷偷带着崽崽去县里!”
“丢了崽崽,你是要我的命啊?”
麦穗知道自己错了,错大了,不该贪嘴丢下崽崽,闯出这么大的祸被打是活该。忍着屁股火辣辣疼,麦穗反常的没有吱哇哭嚎抿着嘴忍。
‘啪啪啪’空旷的城外只有麦穗挨打的声音,眼见陈大娘打的气喘吁吁,王善爹先忍不住了,这事儿起因还在他们家。
“陈娘子息息怒先带长庚回家,孩子连惊带吓回去好好弄点吃的,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安安神。”
王善爹说完看了麦穗一眼,又劝到:“到底不过八岁的孩子,经过这次定然知道错了。”
“娘,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嘴馋了。”麦穗真的知道错了,丢弟弟这错太大了。
慌乱的心终于有了落在实处的感觉,陈大娘掠掠耳边散乱发丝对王善爹勉强笑道:“忘了阿善阿义还在县里找呢,你快去带他们回家。”
找到陈长庚,跟来的陈家众人放下心返家,返家路上说的都是谁家谁家孩子丢了的事儿,语气里全是叹息和侥幸。
陈大娘默默抱紧陈长庚,一步路都不让他走,麦穗看了大人们一眼,咬咬唇垂头跟在后边。
回到家陈大娘冷冷的对麦穗说:“去院里跪着不到掌灯不许起来今晚没饭。”
麦穗垂头走到院子中间,端端正正跪下。
陈大娘把陈长庚抱到厨房,先是烧了热水给儿子洗脸洗手,然后抱到屋里梳头换衣裳。
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抱到厨房,把前几天剩下的两颗鸡蛋一次打了,给陈长庚做蛋羹吃。
香嫩细滑的鸡蛋羹配一点盐一点香油,即便是陈长庚也是很难吃到的美味。
看着儿子吃完曹余香总算松了一口气:“崽崽还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折腾一天陈长庚确实饿了,可他也心疼母亲担惊受怕。
“娘想吃什么,崽崽就想吃什么。”
这么贴心的孩子,曹余香摸摸儿子细软的头发,只可惜大惊大喜后曹余香什么胃口都没有。
“娘记得崽崽喜欢吃甜饼子,娘给你烙一个。”甜饼子就是发酵好的白面,不加调料烙成饼子。
晚饭陈长庚吃了甜饼子配凉拌人苋菜,陈大娘一口都没吃,只是痴痴的望着儿子。
“娘也吃”
“娘不饿,崽崽吃。”温柔慈祥
害的母亲吃不下陈长庚有点伤心,低下头抿抿唇低声:“娘,你叫麦穗走好不好。”
陈大娘宠溺的勾起嘴角,把小米粥推到儿子面前:“人都会犯错,崽崽原谅她好不好。”
……陈长庚仿佛被一桶凉水迎头泼下,目瞪口呆的望向他娘。怎么会这样,他都‘丢了’娘还不让麦穗走?
饼子不想吃了默默放下,小米粥也不想喝了,可是又怕他娘起疑——刚还吃的好好的怎么又不吃了?
陈长庚忍着心塞拿细磁勺一下一下硬咽下去,吃的心堵喉咙堵很不舒服。
陈大娘收好碗碟去厨房洗,跪在院里的麦穗悄悄瞅了两眼,她倒不是想求大娘让她吃饭,她想跟大娘认错。
在麦穗看来丢孩子这种事,挨打真是活该。记得去年三哥带她上树掏鸟窝,她从树上跌下来,她爹好悬没把棍打断,还是麦穗忍着疼在她爹面前活蹦乱跳说没事,她爹才绕过三哥。
陈大娘冷着脸来来往往愣是没给麦穗任何机会,一直到太阳落山,星星一颗颗在天空闪耀,陈大娘才从屋里出来叫麦穗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