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抱着被子看着坐在边上的人。
无音极少出门, 他出门也戴着假发。在家里倒是摘下来了, 露出茂盛了不少的头顶,而他平时基本上都睡在书房, 从来不来主卧。
“圣僧,为什么突然来主卧了?”温宁抱着被子, 有些诧异的问道。
“无他, 小檀越安心睡吧。”无音道,“我因为蝴蝶盗的事情, 有些担心小檀越, 且许我在那蝴蝶盗落网之前,在主卧陪着小檀越吧。”
他这样说, 温宁便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 蝴蝶盗的事情弄得永安满城风雨, 就算不是秋天,朝廷到也算是多事之秋了。
温宁想了想:“那, 劳烦圣僧守夜了。”她这么说着, 便落下床帘, 径自翻了个身睡着了。
大约是是在担心蝴蝶盗的事情, 极少出门的无音便开始每日接送她, 若是得空,也愿意坐在义诊铺子里默写经文,等到温宁关了药铺便同她一起回去。他的性子到是比起过去,越发少了几分傲气。从前, 见他人以异样的目光看他,他内心便是羞耻,现在,倒像是彻悟了一般,不再看他人的目光了。
只有当这个时候,无音才像是剖析了自己一般,突然理解到自己当初,其实是着了相——自己心向着佛,为什么要管他人看自己的眼神如何呢?自己又如何能左右他人所想,所欲,所求呢?虽说汉传大乘所谓普度众生,但是一个连自己的内心的执着和痴迷都无法放下的人,自渡不暇,又如何能渡他人?每每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想要自嘲。温宁在一边看着他提着笔,脸上挂着温柔又有些苦涩的笑意,忍不住问他:“圣僧,怎么了?”
无音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便柔声笑道:“只是偶有所悟,不禁莞尔罢了。”
温宁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银铃:“那一定是好事。”半晌她才道,“横竖我没事,我给你磨墨吧。”她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无音边上跪坐下,拿起松烟墨缓缓的替他磨起墨来,“圣僧默写了多少卷了?”她记得他这些时日来,只要是她看到的时候,便是在默写经卷,若不是她担心他身体吃不消,逼着他去休息,怕不是要苦熬多少个日夜了。
“不足万一。”无音垂眸,轻声道,“小檀越不必如此担忧无音,无音心里有数。”他的性子,到是一天天被磨得更有耐心,更加沉静了。
“那便好。”温宁继续低头磨墨,那乌黑墨亮的松烟墨,到是更加衬得她染了凤仙花的指甲更嫣红可爱。
无音看了她一会,便又扭头继续默写他的经文。
就在这时候,白芷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两人一个磨墨,一个默写经文,相安无事的样子,又想起这个和尚这几日一直宿在温宁房内,却对小丫头秋毫无犯的事情来,不由得有些微妙。一来这个和尚人品到是真过得去,若是个俗家男子,倒也不失为良配。而来,可惜这人终究是心向佛门,他怕自己的徒儿动了心,遭了罪。
“来来来,阿宁,吃饭了。”白芷拍了拍食盒,“啰啰啰。”
温宁:……
师父?!你喂小猪呢?!
“师父,你又拐着弯骂我吃得多,胖的像猪了?”
“哪能啊,”白芷笑道,“猪可没有你胖。”
温宁:……
师父坏人!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
偏无音搁下笔,在一旁含笑道:“胖一些好。”
温宁:……
好想打人QAQ
她委委屈屈的坐在八仙桌边上,左边是白芷,右边是无音,虽然被师父说吃得多了,但是她还是给师父夹了一筷子菜:“师父吃,你爱吃的红烧肉。”
白芷也给温宁夹了一筷子肉丸子,师徒两个都是吃肉党,无音一个茹素派,坐在一边,连菜碟子都是和他俩分开的,单独在一旁,看着可怜巴巴。他看着温宁给白芷夹菜,不知怎么的,就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温宁注意到他再看自己的筷子,又看了看边上的肉菜,和自己夹过肉菜的筷子,原本也想给他夹颗小白菜的筷子收了回来,咬着嘴唇,差点没把鼻子也埋进饭碗里。
无音收回目光,依旧沉稳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素斋。
过了一会,给小姑娘夹了一块豆腐,“吃吧。”他轻声道。
温宁缩着脖子吃掉了这块豆腐,眨了眨眼,也不敢用沾了荤腥的筷子给他夹菜,只好换成勺子,给他勺了一个蒸板栗:“圣僧也尝尝。”
白芷:……
他有不好的预感。
还有你个和尚怎么请我徒弟吃你的豆腐?居心何在?
大约是无音这几日跟的实在是紧,温宁到是不再有被什么人尾随着的感觉了,接下来一个月,除了前来求诊的病人,到是岁月静好。
若要说有什么大事,也就是“蝴蝶盗”落网,秦相爷之子秦双立功受了封赏。
蝴蝶盗落了网,无音也就搬出了主卧,又睡回了书房。
这日,温宁在湖边洗做素藕夹的嫩藕,白芷背着行囊走到她边上,问道:“徒儿,随我云游去吗?”前些日子,他将长成的“番薯”借大长公主这条路子献上,先是献药方,又是献良种,番薯,他受了圣上一番嘉奖,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