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家兄弟, 这么问别人的私隐,倒真的合适吗?”
厅中众人皆是一愣, 回头看去, 却是大太太何意如正扶着小丫头蕊儿, 站在会客厅门口。
钟秀与钟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神色微变。
要知道方才两人一抬一唱,本就是有备而来。
因碧儿将发现秦淮夜探钟信一事说与钟秀后,又把听说大太太要将老七生母接到大房将养一事,也忙报给了主子听。
钟秀听到何意如竟忽然间有了这样古怪的安排,立时便变了脸色, 略一沉吟, 便与钟义钟智分别都打了一通电话。
所以这会子, 看见秦淮和钟信过来,钟秀假装关心, 三言两语, 便把钟信和秦淮拴在一起, 更借钟智的嘴,将老七喜欢男人的事说与众人。
因为此时,二房在雀儿手里并没有查到钟家秘方, 所以钟义钟秀私底下,都觉得那方子极可能还是藏在大房,而大少奶奶到底知不知情, 却实未可知。
而眼下大太太如此这般对待钟信生母,想来必有深意, 不可不防。
一个是可能握有秘方的大房寡嫂,一个是极可能被大房重用抬举的小叔子,对于二房三房来说,只有先发制人,煞一煞他们的锐气,才能不至于今后太过被动。
而且在众人面前特意强调钟信喜欢男人,自然便让众人都对此事吊起了胃口和眼睛,也会让老七和大少奶奶之间,多有忌惮,不至于过于亲厚。
此刻见何意如静立在厅前,神色间明显比前两日精神硬朗了很多,看着钟智的眼睛里,更透着三分不满。
钟智忙笑道:“大娘这话可言重了些罢,老七喜欢男人一事,并不是我随口杜撰,原是大哥早年亲口说来的,宅子里也颇有些人知道,想来也算不得什么私隐了。”
何意如慢慢坐下身子,和钟九先问了好,才对钟智道:“这些话原是男人间私下的野话闲话,我老了,却听不得这些,这里又有你这些姊妹,尤其你二姐,还是未出阁的娇客,依我说,且不管它是不是谁的私隐,这些话竟是少说的好。”
钟智张了张嘴,却一时无语,只得沉了脸坐下。
何意如却也不理他,环视了一番厅内众人后,对钟九欠了欠身,道:
“钟家近来可谓是多事之秋,倒劳烦九叔为我们这般操心了。我今天因有一事,正要和家中众人说起,九叔既在,便再好不过,也算是我这里知会到族中掌事之人了。”
她这话一出口,钟义、钟秀和钟智等人均下意识挺起了脊背。
钟九口中忙客气了两句,却在一副精明的眼神里,似乎早就知晓何意如要说些什么。
何意如忽然拍了拍手,对厅门口的方向,道:“带她进来吧。”
众人一时间倒有些一头雾水,忙伸头看去,竟是几个大房的婆子,扶着一个衣饰齐整、颜面清洁的中年妇人,慢慢走了进来。
看到那妇人的第一刻,秦淮只觉眼前一花、心里格登一下,立时把目光落在钟信的脸上。
原来那妇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钟信的生母,疯妇丁香。
她此时衣饰齐整倒也罢了,只是却不知大房众人在她身上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一脸平静,既不满嘴疯话,也不东窜西挣,竟是安稳的很。
只不过秦淮细细看去,却见她一双眼睛里,仍是呆滞无神,甚至更胜平常。
众婆子按何意如手势,将丁香扶至一边的空椅上,两个人按着她的手臂,立在一旁。
何意如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目光却落在钟信的脸上。
“老七,你生母近年身子不好,原极少出来,难得你们骨肉亲情相逢,快过去问个安吧!”
钟信此时,仍微躬着身子,一脸谦卑之色。
“太太既如此说,老七自然要听太太的话。只不过老七打小便被老爷过给大房,大房早就是老七的家,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骨肉亲情。”
何意如微微颔首,淡笑道,“这些年来,我知道你一直以大房为家,跟在老大身边,也学了不少本事,原本是个好的。”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上又把丁香弄到了厅里,一边的二房太太莫婉贞和三房太太何琼芳此时都不由变了颜色。
二人是亲生的表姐妹,心意相通,互相对视着点了点头后,素来口齿锋利的莫婉贞便朝何意如开了口。
“姐姐方才说有话要和大家讲,难道便是和老七的生母有关?只是今天这事也是奇了,按说她关在那后园子里总有十七八年,也未见姐姐放在心上,怎么忽然间,倒想起有这个人了?”
何意如见她开口便是锋利带刺、不怀好意,却并不慌张,倒像是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般,笑着道:
“妹妹这话说得不错,老七生母这些年身上不好,原是受了不少委屈,钟家上下,从我开始,再到两房妹妹,似乎都对其关心不够,也是实话。不过这两日来,不知是不是钟家发生了诸多不顺遂之事,惊动了老爷在天之灵,竟然接连两日托梦给我,而这两日梦中,老爷对我反复提起,便是要钟家上下,从现下开始,一定要给老七生母一个该有的名分,一应待遇,亦要和各房相同,所以从今以后,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