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季玉翡刚嫁往周国和亲不久,原本暖春季节罕见的下了一场小雪。
天气就这样骤然变冷,远在小汤山和莺莺燕燕愉快玩耍的当今圣上,本来打算就近时日返回国都,结果小雪一下,当今圣上整个人惫懒极了,不用季言之去信劝解,当今圣上就失了返回国都的心思,继续停留在小汤山行宫,浪得几乎要上天。
于是奇葩的事情来了。当今圣上估计命中注定要做一回牛头人…呸,喜当一回爹,没过多久,忙碌于政务的季言之就收到了一封据说由当今圣上亲手写的家书。
当今圣上在信里说,新纳的一名才人怀孕了。不管男女,都是他的老来子/女,一出生必然要大肆封赏。
看过信后,季言之当场目瞪口呆,连谢氏什么时候进的书房都没有注意。
谢氏吩咐宫娥将精美糕点放在几上。
“殿下这是?”
谢氏可从没见过季言之露出如此复杂的神色,不免好奇的询问。
季言之默了默,将手中书信递给了谢氏。
谢氏接过一瞧,略有些惊讶。“父皇这是,打算封如才人腹中孩儿亲王或公主?”
“孤是不是该去信恭喜父皇?”季言之突然出声问道。
谢氏点头说应当,季言之表情变得更加奇怪。
“知道父皇为何只有孤和大公主一双儿女吗?”季言之反问谢氏一句,却是自问自答。“因为父皇他中了暗算,已经绝了生育的可能。”
谢氏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听到了这么一个不知道该晕还是倒地的惊天大雷。
“这,殿下,皇室血脉不可混淆,殿下当尽快告之陛下。”
季言之:“太子妃,就冲父皇的性格,你觉得他会相信孤的话语吗?弄不好小人枕头风一吹,父皇认定如才人腹中胎儿不是皇室血脉,是污蔑之言,只为了排除异己,让父皇只有孤这么一个继承人。”
这……
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谢氏沉默起来,片刻后,抿紧唇瓣,神色若有所思起来。
“殿下难道要放任如美人将孩子生下来?”
季言之斜瞄一眼谢氏:“孤的太子妃现在身怀六甲,怎好造杀戮?”
谢氏抿嘴偷笑,忍不住揶揄道:“别牵扯臣妾,臣妾可不觉得杖杀淫|乱宫闱之辈,是造杀戮。”
“那就赐一丈红!”
季言之提笔,在怎么告诉当今圣上他已经不孕不育这点上犯了难。
“要不?”谢氏提议:“殿下让太医院正去给父皇看看,隐晦的提一句?”
季言之:“……”
“院正治疗|痔|疮挺有一手的,你确定他能給人看不孕不育?”
谢氏有些傻眼:“院正不是妇科能手吗?怎么……”痔疮两字,谢氏都不好意思说,只含糊的道:“臣妾怀孕之时吃的保胎药,好像就是出自院正之手,臣妾这心里,突然有些担忧。”
季言之还想翻白眼呢,因为谢氏吃的保胎药是他开的,怎么传来传去就成了太医院院正开的了。
“就让院正去。”
说着,季言之吩咐殿外候着的小太监去太医院将闲得吃屁的院正叫过来,好嘱咐他几句。
小太监快去快回,回来之时,身后跟着胡子花白,治疗痔疮很有一手的院正胡太医。
胡太医拱手请安,刚想开口询问季言之特意召见是有什么事时,就被季言之开口所说的话语给弄懵逼了。
只听季言之这么说道:“当年母后生下孤后,父皇身体调理都交给你调理,想必老胡你应当明白父皇已经绝了生育的可能性。”
胡太医眼皮子一跳,脚立马一软,‘啪叽’一声跪倒在地,给季言之行了一个大礼。
“殿殿殿下……你你你怎么知道?”胡太医哆哆嗦嗦的说话道。
——呵,怎么知道的?
先皇后娘娘可是一心一意为儿子考虑,在她病榻缠绵即将撒手人寰的时候,自然会将自己手中的势力全都交给儿子。就连谢氏这位太子妃,也是先皇后娘娘特意下懿旨定下的。
可以说,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胡太医作为给予当今圣上最后一击的暗钉,先皇后娘娘怎么不可能告诉儿子,也只有胡太医这个傻货,以为自己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季言之扯了扯嘴巴,叹息的道:“行了,你是母后身边的老人,孤今儿叫你来,不是为了责问训斥,而是……”
谢氏早就知趣的退下,书房只剩下季言之和胡太医。季言之来回走动,惹得胡太医越发忐忑,才幽幽的道:“如才人有喜了。”
胡太医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颤颤巍巍的道:“殿下,臣年老耳背,怕是听错了话。”
季言之:“胡太医你没听错,孤也没说错。随驾前往小汤山的如美人有喜了。刚才孤正在和太子妃商讨父皇来的这封书信。”
季言之指了指随意放在几上的书信,神色诡谲难辨。
“皇室血脉混淆实乃大事,当好好告之父皇才是。”
对啊,是大事。
问题该怎么说?如何说?
胡太医一头大汗,叹息的道:“老臣懂殿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