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有成百上千的流民徘徊不去, 城内百姓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很多铺子都失了生意, 彷佛一潭死水。(格格党网 .g g do w n.)倒是寻欢作乐的场所,依旧热热闹闹, 夜夜笙歌。
方立安和狗蛋两个来到成衣铺子时,店家正要关门。
生意难做时有客人上门, 掌柜的简直喜出望外。然而, 不到一分钟, 掌柜的就被这两人熏的面色发青。
他发誓, 如果不是因为近来生意不好, 他一定会把这两个散发着浓郁气味的臭小子赶走。
只是, 一想到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儿, 掌柜的屏住呼吸, 决定忍了。如若这两个小子不知好歹, 提出上身试穿的话,他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掌柜的倒没有因他二人穿着破烂就关门撵人,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更何况这位年纪稍长的少年, 目光清正,气度十分不凡,便是套了一身破烂也不见自卑窘迫之态, 说不定就是虎落平阳。
“二位客官请随意。”掌柜的说完这句话就立马闭了嘴, 这味道……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简直在拿生命赚钱。
方立安的嗅觉虽然早就被熏的麻木,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和狗蛋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让掌柜的拿了两身当季的衣裳,最普通的款式,最低等的布料,最常见的颜色,身量长短差不多即可。
掌柜的对这位不强人所难的“小哥”好感十足,非常配合地回答了对方打听的事,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在这二人离开后,他翻了夏天用的蒲扇出来,给店里扇了半晌的风,去去味儿。
方立安用兵头子“赏”的一钱银子买了两身衣裳,带着狗蛋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直接套上。
狗蛋平生第一次拥有这么好看体面的新衣服,舍不得穿,磨磨蹭蹭老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套上,左看看右瞧瞧,两只手几乎无处安放,总觉得自己玷污了这身衣裳。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两人换了衣服,终于不再是一副灰头土脸的难民样儿,方立安领着弟弟去了客栈。
成衣铺的掌柜说了,自打城外来了流民,府城进出受到严格管制,夜间还开了宵禁。
谁要是半夜在一十八条主要大街上晃荡,碰上城管巡查,那可是要被抓起来的。到时候给几个耳光,打落几颗牙,那都算赶上人家心情好、下手轻。
受到流民的影响,客栈的生意一落千丈,除了来不及离开滞留在此的客商,整个店里空荡荡的。
兜里的碎银子买了衣服,只剩下白天讨饭要来的十几个铜板。方立安自知住不起客房,跟店家商量着花十个铜板讨个柴房住一晚上。
秉承苍蝇也是肉的原则,客栈掌柜没做犹豫便应下了。
入住柴房后,方立安掏了两文钱跟小二哥要了个杂粮馍馍,一碗水,跟狗蛋两人一人一半分着吃了。吃不饱是肯定的,但好歹能垫垫肚子。
随后,又花了两文钱讨要热水布巾擦洗身体,店小二嫌麻烦,收了钱,让他们自己在柴房动手烧火。
姐弟俩在柴房忙活一晚上,身上的味道总算小了点。
翌日一早,街上有了人烟,方立安带着狗蛋跟店小二告辞,不过他们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溜了。
走街串巷绕了好大一圈来到西市,在沛丰钱庄将银票兑换成现银。然而,特殊时期,五十两面值的银票只换得四十九两白银。
方立安拿着银子找城里的中人赁了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说好听点叫院子,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棚户改造房。
说起来,这房子的结构跟他们老家的土坯房一模一样,就是建筑材料好一点,上半面墙用的黄土,下半面墙用的青石砖。至于院子,真心小的可怜。
这样的“老破小”,一年的租金竟然也要十二两银子,用中人的话来说,这房子虽破,但地段好,紧挨着府学,还是独门独院,住起来方便。
确实,有那大院子大房子分开赁的,方立安只看了一眼便拒绝了。要不是手里的钱不够,她倒是很乐意把这个小院子买下来。
付了一年的房租,两钱银子的中人费,方立安手里还剩三十六两八钱的银子。
带着狗蛋逛了集市,买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柴米针线,这日子就算过起来了。
白天啃的馒头,晚上,方立安特地买了二两猪肉,切成肉丝,煮了青菜肉丝粥,给她和狗蛋养养胃,顺便尝尝荤腥,解解馋。
谁曾想狗蛋这个没出息的,吃着吃着就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碗里,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想到这孩子大半个月来受的苦、遭的罪,方立安不忍训斥,把瘦瘦小小的人儿揽在怀里柔声哄着。
晚上,姐弟俩睡一张床,东拉西扯聊到深夜,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把狗蛋给美的,捧着碗傻笑。
方立安的打算是,翻过年送狗蛋去府学读书。
先前,她从成衣铺掌柜和客栈店小二那里套话得知,府学接受各个年龄段的孩子上学,没入门的,刚入门的,有底子的,甚至考了童生、秀才的……
作为姐姐,方立安当然希望狗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