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头这辈子也是因为意外没的, 人老了, 睡眠短,夜里九十点睡觉,常常凌晨两三点就醒了。(G G d o W n)
那个时间黑漆麻乌的,一点光也没得, 也不知道他爬起来想做什么,迷迷瞪瞪地就给摔了, 脑袋磕到板凳角,当场去了。
周老太受了刺激, 紧跟着昏迷不醒, 一家子既要操办老爷子的丧事, 又要照顾老太太,着实忙的不可开交。整个过程中,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反正没人提起方立安。
周老太没能熬过周老头的头七, 两场丧事合在一起办。偶尔有村里人问起远在部队的周二柱, 除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大根, 其他几人竟不约而同地统一了口径:“部队忙, 回不来。”
等方立安一月一次的信件到了,向红梅便学着周老头的语气给她回信, 周大柱代笔。本来还想着, 要是她一直发现不了, 还可以借机要一笔大的。就说老人家病了, 得花钱治病。
说来说去, 反正就是为了多要点钱。
方立安给周老头、周老太烧了纸活,又给两人上坟磕头。等所有该办的事情办完后,找周大根好生谈了一场,大意是,她这就准备回部队了,以后按月给他们寄养老钱,信就不写了。她要调动工作,暂时没有具体地址,等定下来了再跟家里说。有事写信,没事别联系,就酱。
周大根一向沉默惯了,对方立安的话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在他心里,老二虽然常年不在家,但从来没有对不住家里的地方,反而是他们做父母的……
哎……
周大根后来怎么跟向红梅说的,方立安一点也不关心,事情交代清楚,她就走了,孩子们还在县里等着。
吴阳、吴芸在张家住的挺好,上到张老太,下到张卫国的两个孩子,对他们都很不错。不过,他们也没有拿着客气当应该,在人家家里,手脚勤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有时候还帮忙干点轻快的活计。张家人都很喜欢他们。
方立安来的比当初说好的时间早得多,张家人除了有些意外,并没有多问,方立安也没有多说,再三道谢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告辞。
爷仨乘长途汽车来到千阳市,买了往北去的火车票,方立安打算带孩子们去趟京城,在京城玩上一圈,再乘火车回西南。
两个孩子激动的不行,他们之前只在小学语文课本上读到过京城,天.安.门广场、故宫、长城……全都是他们向往的地方。
方立安看着他俩期待又迫切,恨不得给火车插两个翅膀的样子,心中阴霾渐散,终于在接连阴雨后多云转晴。
旅游这件事,方立安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尤其是去京城旅游,每一次都有截然不同的体验。
这次和两个孩子一起,感觉大概是——走不完的路、逛不完的景点、晒不完的太阳、使不完的劲,不然怎么都用朝气蓬勃形容小孩子呢?
等三人踏上回西南的火车,拿出第一天在天.安.门广场拍的照片,真人和照片两相对比,相似度大概只剩百分之六十。黑了,瘦了,高了,壮了……可能就是那种在七天内成功变身的真实案例。
回到家属院的时候,见到俩孩子的人纷纷打趣道:“哟,下地干活去了吧,种了几亩地?”
回到家里,方立安开始带着两个孩子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听从调令指挥,指哪儿搬哪儿。细数下来,十八年的军旅生涯,她已经换了不下五个驻地,平均三年一换。
这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洒洒水啦。可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似乎有点艰难。尤其是走的那天,他俩抱着朱正正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惊天动地。
朱正正: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要不要也哭一个?
可是刚刚继承了小伙伴“遗产”的朱正正根本哭不出来,能憋着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仔细想想的话,大概也是能理解的。吴阳和吴芸在母亲改嫁后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再往前的生活,即便还算将就,也因为年纪太小不记得了。
家属院的二层小土楼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最温暖最快乐的记忆,还有没心没肺的朱正正,大概也是他们这些年来玩的最好的小伙伴。
虽然知道有爸爸在,他们不会过得不好,但是当不得不离开这个小院的时候,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和现有的幸福生活剥离的感觉。
这是成长的烦恼,方立安已经好几百年不曾有过了。
上车后,悲伤的情绪只持续了几分钟就戛然而止,因为吴芸晕车。出发前,她手忙脚乱的忘了吃晕车药,现在药收在后备箱的行李袋里,藏的很深,不好找。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抱膝睡觉,什么家属院,什么朱正正,通通抛到脑后。
方立安的新驻地距离之前的航空兵训练基地并不远,开车也就四五个小时的距离,双方经常有合作交流,武比拉练。她带着孩子过来的时候,老师长还在,就等着她来做交接了。
一个空军师由三个飞行团组成,一个飞行团有三个飞行大队组成,一个飞行大队有三个飞行中队组成。一个飞行团差不多500人左右,三个飞行团就是1500人。